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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源义经:镰仓战神

書城自編碼: 2606333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历史
作者: [日]司马辽太郎
國際書號(ISBN): 9787229100322
出版社: 重庆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8-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46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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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日本历史小说大师司马辽太郎再现日本**名将、**人气英雄人物源义经的绚丽人生
內容簡介:
他,容貌俊美,骁勇善战,为镰仓幕府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日本家喻户晓的古代英雄。
他,虽贵为源氏领袖义朝之子,但出生后不久,父亲战败被杀,母亲被迫改嫁。他七岁时被送到京都鞍马山寺院寄养,受尽凌辱。之后四处流浪,辗转关东、奥州。在稚嫩的少年时代,他经历了难以言尽的苦难。
所幸时机到来,这个日本史上独树一帜的战争奇才开始崭露头角。在一之谷,他开日本骑兵长途奔袭机动作战之先河,于无路之悬崖开辟险径,以寡敌众,给平家军以重创。屋岛之战,再出奇兵,占领平家海军的陆上阵地。坛浦海战,他穿越于汹涌波涛之间,将平家几十位主将击落西海,彻底粉碎强大的平家水军。三战锁定胜局,也预告了一个新的历史时代的到来。
亘古未有的功勋,使义经获得了巨大的声望,却也埋下了哥哥赖朝对他的忌恨,但他却毫不知晓。义经虽是军事天才,可是,他对政治却迟钝到令人感到悲哀的地步。对苦心经营镰仓幕府的哥哥赖朝而言,弟弟义经功高震主,如毒药一般对己不利。于是,在义经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毁灭之神却悄然到来。
司马辽太郎以文学化的传奇之笔,生动地描写了源义经短暂而华丽的一生,文笔优美,故事精妙,有“司马氏平家物语”之称。
關於作者:
"司马辽太郎:日本最受欢迎的大众文学巨匠。原名福田定一,因敬慕司马迁及其《史记》而改名。1943年毕业于大阪外国语学校蒙古语科,1946年进入京都新日本新闻社,两年后任产经新闻社记者,同时发表作品。1961年开始专职创作。
一生著作无数,最重要的文学成就是描写江户末期的历史小说。司马辽太郎有独特的描写历史人物的方法——“俯瞰法”,即居高临下地俯瞰历史人物,对其进行全面评价。他所描写的历史人物,成为历史剧里反复传诵的典型。
历年作品先后斩获文艺春秋读者赏、吉川英治文学赏、朝日赏等多项日本文学大奖。并有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大河剧播映,长久不衰。
1991年司马辽太郎获选为文化功劳者,1993年获颁代表日本人最高荣誉的文化勋章
"
目錄
"导读:日本国民文学的旗手
——司马辽太郎的人与文学001

初阳之卷
牛若(义经的小名)虽贵为源氏领袖义朝之子,但出生后不久,父亲惨死,美貌的母亲常盘因深得平家当家人平清盛的宠爱,才保住他们兄弟三人的性命。
但好景不长,失宠的母亲被迫改嫁没落的藤原氏贵族。七岁时,牛若被送到京都鞍马山寺院寄养,在那里受尽凌辱。之后四处流浪,辗转于关东、奥州。为了获得食物和住处,在稚嫩的少年时代,他经历了难以言尽的苦难。
所幸时机到来,这个日本史上千年难遇的战争奇才开始崭露头角。

逆浪之卷
义经以轰轰烈烈的姿态登上历史舞台。将木曾义仲赶出京都后,接着转战平家,在一之谷、屋岛奇袭平家的陆上阵地,最终在坛浦海战中,将平家几十位主将击落西海……
就在义经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毁灭之神却悄然到来。义经虽是军事天才,可是,他对政治的迟钝却到了令人感到悲哀的地步。对苦心经营镰仓幕府的哥哥赖朝而言,弟弟义经功高震主,如毒药一般对己不利。兄弟二人最终反目成仇。

附录:
源义经年表467
清和源氏系谱469
內容試閱
"鹎越

义经离开京都,在桂川的朦胧晨光中看到了当天的太阳。众人过了河川,继续往西奔驰。经过老坂,进入丹波后——也就是京都郊外的田园风光为之一变时,才让兵马休息一会儿。
这一支军队奇特之处在于全军都是骑兵,没有步兵,连杂兵都骑马。
“快点!”
义经珍惜时间,回到马鞍上便继续奔驰。不久就进入丹波龟山(龟冈),众人毫不懈怠,继续沿着保津峡北上。路面渐渐狭窄起来,有时甚至没有路,也看不到人烟。从京都出发后,已经跑了九里路,当朝雾渐渐消失时,众人突然来到山间的盆地。
“这是哪里?”义经抓了个樵夫,在马上询问着。对方回答这里是小山庄(园部)。
“在京都的哪个方位?”
“乾。”
也就是京都的西北角。这是北上的终点,由此转往西方,应该可以迂回到达目的地吧。
“往西有通往播州(兵库县)的路吗?”
“有。”
可是,樵夫认为一大群人马不一定过得去。
“怎么办?”
摄津源氏多田行纲问,可是义经毫不在意。
“没有路的话就爬山,穿山而去,这是我的方针。”
他在马上自信地说,然后继续扬鞭前进。军监土肥实平想起畠山重忠口中义经的神秘魅力,可能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他们来到筱山盆地。
当时没有筱山这个地名,这一带叫日置庄。虽然是深山,可是到处都有鸟巢般的人家,煮晚餐的炊烟袅袅升起。他们离京都已经约十六里了。
人困马乏。
“怎么样?必须让大家休息,吃点干粮了。”军监土肥实平说。
但义经毫不理会,似乎连蚊子停在身上都不加理睬。连实平都有点生气了,可是,他理解义经的怪癖。
(这个人就是这样。)
他也明白了梶原那么讨厌义经的原因。
“不!不要休息。”
义经过了许久才突然说道。实平很惊讶,看来这个年轻人的思考速度似乎很慢。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
他认为,自己应该改变对义经的看法。
义经认为此地太宽阔,不易警戒。若再走三里,就会有一个山野,可以在那里吃干粮或看情形扎营。
“那里屏障较佳。”义经说。
这个年轻人似乎在沿路问当地人路况时,就已经在脑海中画好了地图。
“可是太阳就快下山了。”实平说。
义经也不回答他,无言地回到马上。
“各位,请跟在我后面。”
他说着就策马前行,并吩咐弁庆,太阳一下山就准备大火把,在前面小心引导。
(这个殿下不需要军监。)
土肥实平跟在义经后面,不太愉快。准备火把的事应该交给军监来做,梶原在这方面也对这位殿下很不满吧?
小野原到了。
此地现在是兵库县多纪郡今田町,位于丹波高原西边,往前走就是播磨国,紧接着是三草高原,距离京都约有十九里。
义经在这里驻扎军队。
“垒锅做饭。”
义经下马命令着,却不提扎营之事。
“殿下,要找住的地方吗?”土肥实平问。
身为军监,必须负责征用寺院或民家,可是义经却使劲摇头。
(怎么回事?)
实平生气了。
这样下去马会很疲劳,会战时就无法敏捷地行动。
“等我去看看情况再说。”义经说。
实平觉得可笑,敌人在一之谷海岸线,而众人在丹波高原西边,竟然还要去查探情况,这是什么想法?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在路上遇到的当地人说,离此三里远的前方,驻扎有平家军的一部分——只有两千名士兵。
(怎么可能?)土肥实平想。
不可能会有这么奇特的现象。此处离平家的一之谷有十七八里远,而且方向根本不一样,平家不可能在此派出前哨部队。
“不是这样吧?”
他对义经这么说。义经则很不可思议地看着实平。
“为什么不是?”
他反过来质问实平。义经似乎很难理解像实平这种老于世故的人,凡事都有既定的想法。既然义经会走这条路,那么,平家之中有跟义经相同想法的人,一点都不奇怪。既然如此,派防卫部队到这条路上,岂不理所当然?不能以一成不变的思维来衡量敌人的举动。
“不是这样吗?”
“这……”
实平苦笑着。可是,一听到探察的人报告说敌方真的在前方布阵了,实平越来越觉得,义经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年轻人。
(也许正如重忠感觉的那样。)
他是个带着神之光彩的年轻人,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在悬崖边,老松的树干向天空伸展着,义经就在老松下烧起营火,聚集各将。
“现在应该立刻展开攻击行动,还是先在这里扎营,消除疲劳?”他问这些将领。
对这位总是独断专行的年轻人来讲,这可是很难得的举动。
——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攻击。
很多人支持这个意见,当然不能再让人马继续疲劳下去。可是义经保持沉默,遥望着星空。
这时,一位年轻将领田代冠者跳了出来。
他住在伊豆国田方郡田代,是从京都前去赴任的为纲国司与当地工藤介茂光之女所生,在工藤家长大。十一岁时来到蛭小岛的赖朝屋邸工作,极受赖朝宠爱,是赖朝举兵的功臣之一,麾下有工藤一族与狩野一族。这位冠者说:
“应该现在就离开这里。”
他的理由是,平家不可能知道源氏会来到这里,一定也不会防备夜晚会被偷袭,所以会疏忽大意,应该趁他们大意时进攻。
“对!”义经点头说,“刚才田代冠者说得对,你们没有异议吧?”
他转动着白皙的脸孔,采取强硬的姿态,这是他最擅长的。士兵们已经累得没有力气阻止他。大家都解开盔甲的腰带站着。
出发了!
过了河,就看到一片斜坡——三草三里。
他们必须策马上三草高原。众人手上都拿着火把,然而,有时候路会突然消失,让马无法行走,令人无法控制缰绳。路上没有人家。
走了一里左右,终于出现类似砍柴小径的道路,也开始有了零零落落的人家。星星消失了,黑暗使行军速度变慢。这样下去,到达平家阵营时,恐怕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那也没办法!”
弁庆采取非常手段,在别人的屋顶放火,借着火焰的光来行军。弁庆跑在前面,带着强盗出身的伊势三郎义盛,两人从马上丢火把,把民房一间间烧毁。
(原来如此,正如风评所说,御曹司的部下中与众不同的人还真多。)
土肥实平半佩服半吃惊。这种智慧不是正规武士的智慧,只有僧兵和强盗才会想到。
义经的部下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例如佐藤兄弟来自奥州,片冈八郎经春来自于常陆国(茨城县)的鹿岛,龟井六郎重清和亲哥哥铃木三郎重家都来自纪州,备前四郎则是来自京都。备前四郎本来是堀川大纳言的家士,母亲受备前的国司宠爱,生下了他,所以大家都叫他“备前”,备前也就成为他的姓氏。
他们全都是没有田地的流浪汉,可是一到险路行军,就会发挥各自的特殊能力。铃木、龟井兄弟的眼睛夜视能力很强,弁庆善于使用斧头,进入密林后,他像锄草似的砍倒树木前进。
终于通过高原了。
道路也变成了下坡路,前方的天空宽广起来,这里是播州平野。
“平家呢?”
根本不需等到土肥实平询问,义经早就得知了敌情。身手如猿猴般矫健的伊势三郎义盛喊叫着跑回来,报告说平家的军队分住在这个山麓的三草村一带的民居,睡得正沉。
全军催马发动突击。
有人放火,有人攻击,有人弄坏门窗攻入,进攻势如破竹。在一片震撼天地的鼓噪声中,平家武者很是悲惨,惊醒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人头落地。逃出来的也搞不清楚突击军的人数,是五万还是十万呢?恐惧使他们夸大了敌人的数量,甚至忘了要拿武器。本应在京都的源氏,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高原的山麓出现呢?
瞬间,平家全军溃败逃走。这支警戒部队的总大将是清盛的嫡孙新三位中将资盛,另有小松少将有盛及备中守师盛协助他。可是他们全都快速逃走了,其中资盛还逃了十二里多,到明石海边上船,逃回了四国的屋岛。
义经没有追击,他在现场整顿全军,让士兵们休息。这期间,俘虏被带来了。
“大将是谁?”他问。
对方回答是资盛。听到这个名字,义经睁大眼睛。
“资盛就是小松殿下(重盛)的儿子吗?”他迅速地追问。
“是的。”俘虏点头,害怕地看着义经的剑。
源氏各将领觉得义经的态度很奇怪,土肥实平还问:
“你认识这位新三位中将(资盛)吗?”
义经摇头。在京都形同流浪儿的义经不可能会认识他,可是也并非互不相识。义经幼年住在一条家时,曾在路上遇到过平家公卿的牛车,他们的部下因一些小事斥责他,把他推倒在路边,还把他揍得很惨。义经像小狗般哭了。那时候,牛车里有个公卿子弟,用化着白妆的脸看着整个过程,他就是资盛。当时他的年纪跟义经一样吧?
(资盛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他不可能记得小时候的这么一件小事,可是义经记得。那时候资盛的脸化得像白色墙壁一样,毫无表情,义经后来梦见过好几次。

这支长征军在三草的新战场休憩打盹,这是出征以来的第一次,天一亮,就继续前往敌方阵营。徒步前往目的地一之谷,大约需要两天。
“脚步快点!”义经好几次下令催促着。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会战。”
军中有人这样发着牢骚。以骑兵进行这种长距离战,连熟悉马匹的坂东武士也没有经历过。
(御曹司要做奇特的事情。)
大家心里都有这种疑惑。
这是当然的。
连日本最优秀的骑兵坂东武者都认为马是用来打斗的,他们把马当成冲锋陷阵的工具。例如边骑马边把对方射倒的骑术、马上互打的技术,站立时让马高举马蹄嘶叫、让马转头的技术等等,这些全都是坂东武者最擅长的,平家武者也最怕这个。
可是,坂东武士没有变通的思想,不会把骑马武士当成单纯的骑兵集团加以运用。骑兵的特征,就是利用长距离移动来搞突袭。
不只是源氏,平家也没有这种战术,当时没有,后来也没有。在三百七十余年之后,织田信长曾利用前往桶狭间的骑兵机动部队突袭成功,可是后来再也没有类似的战例。明治维新后,近代骑兵思想传入,人们才学会骑兵战术的运用方法。可是,就连欧洲,像义经这种利落的骑兵活动的例子也不多。
——骑兵的特点是什么?
明治陆军的骑兵监秋山好古对陆军大学的学生讲课时突然握紧拳头,徒手打破旁边的玻璃窗。
——就是这个。
他的手全是血。
简单地说,骑兵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全体毁灭的心理准备进行长距离活动与突击。这位明治军人用形象的方法,试图解释这一层意义。
义经更在明治之前成为近代战术思想的世界性先驱。他自己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靠着性格与才华想出这种方法,然后一心一意地执行。
义经来到了播州平野。
“很像坂东(关东)。”
这片原野广阔得令大家不禁叫出声来。义经南下了,他前进的路线以现在的地名来讲,就是连接社町—小野—三木市的平坦道路。
过了中午,众人到达三木。三木有四通八达的道路,是附近的交通要地。
义经让全军停下来休息。军监土肥实平露出怀疑的表情:
“在这里休息好吗?”
出发至今一直都在山间穿行,隐秘行军,现在竟然在宽阔且道路四通八达的地方休息,岂不是在向一之谷的敌人通告源氏军队出现了?
“这样才好!”义经断言。
这话更让他染上神般的色彩。平常他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露出一种迷惑不解,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然而,一进入战斗,他就仿佛领有神谕的巫师般,口气变得非常肯定。
“可是,这样平家就会……”
“我们都来到这里了,让平家知道比较好。就留在这里!”
义经开始进行他战术中最重要的事:变更编制,将全军几乎都交给土肥实平统领。实平很惊讶。
“这……”
“你从这里前往明石海岸,沿着海岸(山阳道)前往一之谷,进攻西城门。”义经说。
实平更加惊讶。走这条路线去进攻一之谷,本来应该是义经的任务。
“那你呢?”
“我再躲回山里。”他说。
实平无法理解。义经的骑兵团本来就是范赖本阵的机动部队,他竟然又在这个机动部队中,分出一个更小的机动部队,而且还是由大将自己率领。
“三十个人就够了。”义经说。
大将率领人数最少的部队,这真奇怪!
“御曹司,您还是带领人数多的部队吧!由我来率领这三十人的小队。”土肥实平说。
他是赖朝心目中关东第一的军事专家,被从各将领间选出来担任军监,当然是战术上的专家。可是,义经的头脑似乎与众不同。
“不!你照我的话去做。”
(怎么回事?)
实平觉得,要了解义经的想法,真是太累了!所谓大将,就应该在大军的围绕下,如果大将的头被砍了,就表示会战输了,全军将会崩溃,所以必须严密保护大将。
“你不懂吗?”
实平认为,这是布阵的基本方式。
“你们去遵守基本方式吧!我认为,取胜比守常规重要。”
在义经的构想中,将本军交给实平,让他们堂而皇之地从山阳道前进,敌人的耳目自然会被他们吸引,义经就可以趁机躲入山中,设法爬上一之谷后方,再突然进到城内,好像突然冒出来般发动进攻。
(这到底……)
实平想。一之谷城后方都是屏风般的断崖,义经的想法虽然很好,可是只有千分之一的成功机会。
“可以的!”
义经朗声称赞自己,认为只有自己能办得到。
这样的自信,除了能力之外,还可能是基于别的什么信仰。其他将领全都期望能够活着得到功名,可是,他的目标就是消灭平家,就算因此而战死,他也毫无怨言。他甚至还想到,如果山里没有路,甚至赶不上会战,就当场自尽。
“也许无法获得名声。”义经对同行者这样说。
听到这句话,坂东人都胆怯了。
那个时代,武士的会战功名就是抢先锋以及砍下敌人的脑袋,再也没有比这更能提高名声的了。在突袭作战中死掉,也就是因战术而死,根本就像路边的死狗般不值。义经也知道坂东人会不高兴,所以只找自己的部下,可是,他也只征求志愿者。
“有人要跟我去吗?”他问。
少数人有点心动,这些人是平山武者所季重、畠山重忠、熊谷次郎直实等人,他们愿赌上这百分之一的成功机会。义经点齐人数,只有三十个人。
太阳一下山,土肥实平就带着本军出发,前往明石。与此同时,义经的军队也在前往东方的山中消失了。两队约好在一之谷会合,也商量好了同时进攻的时间。
七日早晨六点,范赖的本阵也要发动攻击。距离那时,义经只有十二小时的时间。
在现今的神户市后方,摩耶的六甲连峰形成一段连接东西两方的锯齿状山形,屹立海上。从东面开始,这几座山峰的名字分别是六甲山、摩耶山、再度山、高尾山。
义经进入离高尾山很远的西北方后山。他的目标是高尾山前方的高地,并以之为前往一之谷的中间目标。此地叫鹎越。
“这里有鹎在飞吗?”
义经问附近的一个樵夫。对方点点头。
(难怪有这么多结果的杂木。)
他怀念起奥州的春天。奥州也有很多鹎,鹎会在秋天吃树上的果实,春天则聚集在梅花或茶花上,因此在奥州不称鹎鸟,而称“吸花鸟”。它们栖息在山林,吸花时十分吵闹。
道路很险恶。
踏上熊笹,约走了三里,就来到一个陡峭的悬崖。由悬崖上俯瞰遥远的谷底下方,只有风在呼啸。义经的小队急速前进,开始攀越鹎越。他们早于预定时间赶到。夜还很深,一爬上悬崖坡道,眼前一片星光闪烁,下方是浩瀚的大海,海上有比星星还多的船队营火,一直延伸到淡路岛。
“那是平家吗?”
跑上山顶,有人惊讶地喊叫。可是,大部分的人都因为看到这么多船只而沉默着。他们仍无法理解义经心里在想什么,竟然要以三十人向这支大军挑战。
义经在坡道上下了马,握着马鞭,爬上山顶。海面疯狂地燃烧着。
(那是平家吗?)
从这里看不到一之谷的城堡要塞,只能看到海面。光是海军,就有那么宏大的阵容!义经盔甲下的身躯不禁颤抖起来,无法停止。
(我是不是很胆小呢?)
他只想到这点。
在他身边的畠山、平山、弁庆等人,都泰然地看着这片营火之海,谈笑着。
——他们真迟钝。
义经没有这么想。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义经和后来许多战术天才一样,拥有过于微妙、易于激动的心理和十分敏感的神经。
若说是胆小,也没错。可是,这种胆小会同时转化成异常的勇气。他的勇气不是因为大胆,而是从这股异常中得来的吧?
(若我比别人胆小一百倍,就可以产生比别人多一百倍的勇气吧!)
他这么认为,也用这样的话来鼓励自己。义经的异常之处在于他的倔强,他这种倔强的性格,常常能将胆小转变成勇气。现在,他对船中的营火感到害怕,越是如此,接下来转化成的勇气就越大。
“休息吧!”他下令。
鹎越是攻击一之谷的最后准备地点,前方还有无穷尽的险恶路途在等着他们。
前往一之谷的路程有三里,中间只有一小段樵夫走的路,其他地段都是要披荆斩棘才能通过的密林,连樵夫都说不知道路。
——去问山里的猎人。
义经等人出发了。不久,弁庆发现一栋猎人的小屋,屋里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你知道前往一之谷的路吗?”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少年曾经在这里到一之谷之间架设了捕兽陷阱,这真是义经他们最大的幸运,他差点就要大喊出声。
义经太高兴了,还说要收这个少年当部下,并当场送他盔甲、马、太刀,赐他名字,甚至将自己名字中的“经”字送给了他,称他为“经春”,真是恩宠有加。猎人称这座山峰为鹫尾,于是这个武士的名字就叫鹫尾三郎经春。
少年很聪明,开始动作敏捷地引导全队人马前进。越过尾根,过了山谷,可是,在来到没有路的地方后,他也茫然了。
“走!”
义经鼓励这位少年。他问:“鹿会不会经过这座山呢?”“会!”少年回答。丹波高原的鹿在下雪时会转移到没有雪的播州,这个时候,它们应该会从这附近经过。
“连鹿都能走,马不可能过不去。”
义经随后吐出这几句话。鹿和马都是四只脚,所不同的只是尾巴上是否有毛和蹄子的形状。义经激励众人不要退却。
在这期间,有好几匹马跌落山谷。
不能放下它们不管,只好一匹匹救上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还是没有办法吗?)
连畠山重忠都开始绝望了。
到达高尾山山麓时,附近突然明亮起来,天亮了。
(不停下来吗?)
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一之谷已经开始会战了吧?可是,要到达一之谷,还必须越过好几座山峰,而眼前已经连像绳子那么细的路都没有了,只有一块块岩石。
义经无言地握着缰绳,走在岩石上。这位在奥州长大的年轻人的马术,连坂东武者都咋舌称奇。他的马是号称源氏第一的青海波,是藤原秀衡请佐藤兄弟送来给义经的。
“事到如今,只好相信义经了。”三浦义连对畠山重忠说。
重忠已经下马徒步行走了,他牵着马,不想让马疲倦。
从树缝间已经能渐渐看得到铁拐山的山峰。
“山的另一边,就是一之谷。”少年用手指着。
接下来的路更是崎岖难行,连弁庆都累得昏倒在地,喝了泉水后才醒过来,每个人都很疲倦。有些地方甚至花一个多小时才走得了几步,而且,让他们更紧张的是,已经可以听到山下某个地方传来会战的声音。不知道谁会战胜?不过,开战至今,已经过了两小时了吧?
他们终于过了铁拐山,发现一个小小的山峡,其中有细小的水流,虽然干涸了,但是顺细流而下,就可以到达平地了吧?
“殿下,真令人高兴!”
弁庆对着义经的后背大喊。过了这里就好了!就差一点点了!弁庆好像在安慰他似的。在这段崎岖难行的路中发现细流,他感到无比高兴。
——就差一点点了。
大家互相鼓励,马蹄踢着细流中的小石前进着。
可是,很不幸的,细流突然中断了。没有山,没有大地,只有天。
(这……)
走在前面的几匹马噤声了。山峰垂直削落,眼前有个令人吃惊的断崖。众人下马爬行前进,往断崖下观看。令人惊讶的是,下方已经是一之谷城内。看来这一带似乎是本城,临时房舍到处林立,还围着好几处栅栏,栅栏里养着许多马。到处都是红旗,没有源氏的白旗子。
一之谷城东西宽三里,从这里不能鸟瞰整座城,所以无法了解战况,然而可以听到东西两方的会战叫喊声。源氏正在一之栅、二之栅附近与平家交锋,陷入苦战中了吧?毕竟人数相差太大了,虽然不知道是否战败,可是大家都怀疑着:
——是不是输了呢?
开战至今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可是,眼前的平家大本营却毫无动静。义经也下马观看。
“殿下,找别的路吧!”弁庆喘着气说。
若不尽早行动,尽早入城,会错失会战的时机。
“不!从这里下去。”义经手足贴地,回头说道。
他眯着眼睛,嘴唇紧闭,看起来非比寻常,眼中隐有疯狂的神采。他喊着:
“下去!”
随从们都惊讶万分。义经继续喊着:
“害怕了吗?害怕的人就在这附近徘徊找路吧!我要下去。”
他要人牵来两匹有马鞍可供换乘的马,此举证明他神智清楚。
“把这匹马逼下去!”他下令。
伊势义盛扬着鞭不断鞭打,大声催促马匹前进,终于让马跳下悬崖。马儿滚落崖底,扬起一阵沙尘。一会儿,在遥远的悬崖下方,已有一匹马站了起来,抬起头嘶叫着,可是另一匹仍倒着,没有站起来。
“看到了吗?还是有机会。”义经说。
他决定自己先下去,并要众人仔细看他的马术。
弁庆本来想制止他,可是义经已经在马上了。而且,除了他先下去再带领全队下去之外,也别无他法。悬崖下有八成的地方是沙层,其他的则露出岩石,像棚子似的。
——下断崖要靠缰绳。
义经操纵着缰绳,慢慢引导马蹄和马屁股,踩着马镫,离开悬崖边。
他自己开始往下掉后,才看到小松树往上弹,摩擦着盔甲的袖子,打到了膝盖,接下来根本无法运用马术,一切只能靠马蹄乱踩。但是,途中马滑倒在岩石上,后腿断了,马上又挣扎着站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困难。
义经好像耍杂技般,指挥马一脚一脚地往前走。这期间,武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往下冲。下方的平家军队极其狼狈,可能是没想到敌人会从天而降吧?从临时房舍中跑出来的人开始射箭。箭的咻咻声反而带给源氏无比的勇气,让他们忘了滑下悬崖的恐惧。
他们一个接一个下来,人和马都从岩石上滑下,然后在地上牵马起来,开始他们擅长的骑射。
平家立刻陷入混乱,四处溃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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