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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生生之境》收入顾城全部哲思作品,全貌呈现,插有69幅顾城手绘图、34张顾城毛笔字。
2.采用全翻开露脊装帧形式,牢固不易断裂;
3.用纸考究,装帧新颖,图文并茂,收藏佳选;
4.这部书是“立体的顾城”的一个绝佳体现,“诗人”标签下的顾城,像哲学家一样思考、像布道者一样娓娓道来、像学者一样透彻灵悟,读了你会懂。
这是一个勤读书、好深思的顾城在说话,也是顾城哲学观—他的纯粹哲学理念一次集中表达,因此将其单独成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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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由三部分组成:一为顾城、谢烨及德国朋友的谈话;二是顾城于1993年7月10日在德国法兰克福大学所做的《没有目的的“我”——自然哲学纲要》报告全文;三是会后答问。全书全面展现了顾城对中国传统哲学、西方现代哲学的心得与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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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顾城(1956-1993),1956年生于北京,新时期朦胧诗派的主要代表。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顾城1987年5月29日赴德参加明斯特“国际诗歌节”,其后半年间于欧洲讲学及参加学术活动,到访瑞典、法国、英国、奥地利、丹麦、荷兰、芬兰等国家。其间的发言演讲总是令人耳目一新,同年12月参加香港现代文学研讨会,接受新西兰奥克兰大学亚语系聘请,于1988年1月初移居新西兰,任职奥克兰大学亚语系研究员,以后的两年半中讲授中国古典文学、当代文学,并一度兼口语课,在大学假期曾应邀赴美讲学。1992年3月应德国DAAD学术交流基金会邀请,赴柏林从事文学创作;1993年3月获伯尔基金继续在德写作,其间先后赴法国巴黎、西班牙巴塞罗那、德国法兰克福、美国参加文艺活动,以中国哲学、艺术为主题,贯通古今,向西方世界宣传中国文化艺术。至1993年10月辞世,在六年多的时间里,不断地写诗、撰文、讲演、对话,与国际友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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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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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前篇:这是“没有目的的‘我’”
—《没有目的的‘我’—自然哲学纲要》撰写与烨谈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悬了009
哲学是真知018
这道理浅显得很,千古一理032
每个刹那都是永恒的035
中国有心学和理学046
这是根本的尴尬050
纯道德是美感精神060
哲学不过是诚实罢了068
灭的目的或许就是生吧070
现在就是这样地在找宇宙真理呢076
思者不在,在者不思088
逻辑竟然走不出逻辑103
作为本体变幻万物……109
西方他是……倒过来的不分126
可是何以诞生了人?136
而中国不如此镇不住146
聋人的梦里一定也有声音?154
他生不是对死而言的171
“名”这边就是所谓的客观……187
你形同草木但是心若精灵203
正篇:没有目的的“我”—自然哲学纲要
一、自然之本意218
二、自然之境的退衍221
三、自然观与思辨223
四、自然的方法论225
五、关于自然哲学的表达228
六、哲学方式的类比231
七、纯哲学——自然所在234
八、自然哲学的诗境236
九、自然哲学的戏剧238
十、人们回避的哲学的另外一面240
十一、从自然看自然242
后篇:宣读《自然哲学纲要》答问
编后记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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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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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7月10日,德国法兰克福大学神学系主办的“人与自然—世界各文化哲学研讨会”将这一天安排为顾城报告日。顾城的报告题目是《没有目的的“我”—自然哲学纲要》,他拿着他的报告打印件—应是提前提交会务方面已翻译成德文的中文原稿—进行报告,并在报告后作听众答问。本卷所收,即是围绕这个报告,同年6月18日至21日开始的顾城和谢烨、还加上德国朋友的准备谈话、7月10日报告文稿和报告后答听众问三篇文字。其中准备谈话和答问皆是录音整理,各篇分段及小标题由本人和诸整理者根据录音的起止停顿分缕、补加,需要说明的是,作者谈话时,语气时而流畅,时而停顿,时而迟疑,带有思考和情绪等因素,在进行标点和分段时,注意到了这些因素,也尽力接近作者表述时的状况。这里举两例来看。例一,正文第32页:“中国就讲个你明不明—悟不悟,知不知;反者就是昏昧。就这么个区别。没有什么知识的问题。也没有生存的问题。也没有概念的问题。所以对于中国哲学来讲,形而上实在是不太必要的事情。而它整个自然而然就成了个形而上,云在青天。”—“没有什么知识的问题。也没有生存的问题。也没有概念的问题。”此三句,录音明显是思考片刻后,以为不足,又出来下一句,然后再出来一句;每一句的语气是一个坚决清楚的停顿。这里用句号,试图还原说话人有种挺重的心情或思考在其间,总之不那么轻松;如果采用逗号,就简单化了,还给人轻佻的感觉。例二,正文第62页:“西方人一般,法律错了,那也是照法律来,”—第二个逗号标示出作者流畅讲说中的停顿,他似乎在掂量一下后面的措词。如果读者阅读中,以为遇到标点当有而无或当无而有或其它异常时,建议可将标点当作乐符那样,感受一下句子的特殊节奏。这样的处理想法也表现在选字和小标题择取上。“马祖问他磨砖干吗?”(第33页)也可以读成“马祖问他磨砖干不干?”这样的意思。检阅顾城用字,他一向取用“干嘛”,本书也就遵从此意,一概以“干嘛”替代“干吗”了。前篇中的小标题,个别几个看去也许不那么合乎规范,但编者的意愿是,**限度地体现原本风貌。这也是于辑录顾城作品过程中获得的启发。为丰富读者感受顾城哲思的游走,我们选择了4幅相关照片、69幅顾城手绘图、34张顾城毛笔字,作为插图,并有意将顾城原话和原画有选择性的并置在一起。
这份文稿,基本梳理了顾城多年阅读中国古典文学、诸子哲学及宗教文化典籍,以及西方现代哲学的心得和灵悟,从他引述的观念和原句,我们可以一窥顾城在这一方面的阅读兴趣:一是先秦诸子里道家、名家、阴阳家的原典,如《老子》、《庄子》、《公孙龙子》、惠施等著作,其有关观念和篇目原句,信手就能拈来;二是汉魏以来谈佛理、讲禅意、证大道的经典语录,如《坛经》《景德传灯录》《古尊宿语录》《五灯会元》等,顾城将一些偈语、顿悟的典故反复印证,心得甚深;三是围绕自然哲学观进行对话、印证的诗人、儒家、理学、后人著作,如李白诗、王维诗、韦应物诗,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以禅解诗,如孔子、荀子、朱熹、冯友兰、毛泽东等的观念和文字,对毛泽东所欣赏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及其精神境界的看法,顾城也往往能独中肯綮;四是国外的文学哲学宗教著作,如苏格拉底、柏拉图,圣经、印度梵文佛经故事,以及萨特、海德格尔和美国诗人弗罗斯特、小说家约瑟夫?海勒作品里的意见等。这是一个勤读书、好深思的顾城在说话,也是顾城哲学观—他的纯粹哲学理念一次集中表达,因此将其单独成卷。
下面挑出几点来体会体会:
先来看这份11000字的报告正篇,顾城从“自然”的本意—而非“概念”—说起,以十一节篇幅,阐释了以中国道家和禅宗为主流的东方“自然哲学”作为一种态度,看待天、地、人,社会、语言、艺术的内涵和形式,在与西方传统哲学简单明了的比较中,凸现了中国自然哲学非局部、非逻辑、非思辨、非论证而取整体、直觉、意会、顿悟的无限个性。其中许多表达非常精彩。
比如,关于“自然”,在他看来,“‘自’是本源,天生的状态,规则,我外无他之我。‘然’是一个轻微的态度,同意、接受和这样的意思”,“这个自然不是指与人意识相对的自然界,而是指一种没有预设目的的和顺状态,也可以说这是中国哲学的**境界”,他将“自然而然”作为理解中国哲学—或者中国思想的关键,“思想是没有目的的,是一种自然现象”,中国哲学家体悟了自然的境界,全然不同于人们的日常观念—现实的、因果的、逻辑的、思辨的,因而,其趋向是“物我合一”,而不是判断、演绎、推理和证明。
又比如关于人的存在,“从中国哲学来讲,‘我’一般指观念和执著。”“天地如一粒米,时光如白马过隙,人之何在?”人是自然的一个部分,一旦将自己单独出来,就发生人的愿望和存在的矛盾,决定他永远要陷于悖论之中。对此,他答问时更明白地阐释:“无论是中国人还是西方人,都一直处在这两者之间的矛盾状态中—你要求自由,可能就要同时接受死亡;而你接受生活,又往往必须扭曲本性。”“不过在中国的哲学里,后来有一个非常奇妙的方法,完全调和了这两者的矛盾—就是说人大可继续过他的生活,而他的心呢,是自然的;就像云在天上,水在瓶子里一样,彼此一点儿也不矛盾;各在各的领域里,互不相干,安全地并存。”从这里拈出了他的“座右铭”—“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人可以像蚂蚁一样地生活,但是可以像神一样美丽。个人觉得,顾城表达得特别精彩的,是关于语言和表达的体悟:“一棵树被加工成桌子,对于人,是有意义的,对于树却是一个破坏。固执于规范的概念和思辨规则,便与自然之境相悖。在庄子的寓言里自然的象征浑沌,被人为地凿开七窍,具有了常人的感知以后,就死了。”“如果说思辨面临着执著观念的危险,那么表达使用符号和概念、文字和语言,几乎无可避免地会进入这种危险。用一种限定的、习惯的形式,表达无限的全新的体悟,本身就是悖论。”因此,他强调了中国哲学在语言表达时的谨慎,“在使用语言的过程中,难免蕴涵着自身表达以外的目的性,使表达的内涵及方式不由自主地随着对象的改变而改变,脱离本体,进入规范的谬误。”为此,他在答问时进一步区分了“自然的语言”和“功用的语言”,后者“如果仅仅是为了论及是非、征服对手,就不再是自然之道了。拘泥于此一目的,亦必落入言筌。”唯前者的“表达不是以令对方接受为目的的,它没有目的,它是存在本身,可显为表达,亦可不显为不表达。它显为表达的形态可以有千万种”;对两种语言的不同,他打了一个极其形象的比方:“网能够捕捉鸟,逻辑能够推演概念,但是网并不能捕捉天空”,自然的语言,“中国哲学的自然表达形态,有语言、隐喻、明示,也有准语言的呼啸和棒喝,以及各式异样的和正常的行为方式,亦包括不表达的表达—心心相印。”在对“自然语言”推崇里,顾城对中国道家语言观、对禅宗悟道境界、对唐宋诗歌的化境,对自己诗歌创作企图达到的意境,做了透彻而诗意的描述:“在这种明澈的诗境中,语言是属于自然的,如花草树木,自生自长,灵悟隐现,如鸟飞鱼跃,作者和读者,都处在与自然不隔的状态中;不是像旅游者那样看待风景,而是像空气和春天那样,体悟万象和自身的变化。”
本卷收录的“后篇(宣读《自然哲学纲要》答问)”也是一个有意思的文件。顾城的讲演的确是个提纲挈领的大纲,但阐述时已注意听众的知识背景,时时拿西方古典哲学作对比,凸现他纯粹哲学的个性,这显然为听众所理解,也因此激发起他们进一步的兴趣。但提问者或是哲学教授、或是神学家、还有自然保护主义者,多在各自领域或相近领域里造诣颇深,他们提出的问题自有历史与现实的背景,恰恰和顾城—或者说中国道家、禅宗—古老而新鲜的体验方式存在相当距离,似明白又含糊,顾城本已指明的差异,反复在问题里表现出来,或视为神秘主义,或视为抽象主义,或视为虚无主义。方枘圆凿,让人不着痒处。但顾城的诚恳和专注,努力让他们的问题不白问,逼使他从人皆能有所感的生命体验角度,做出了在我们今天看来特别有价值的解答。
面对一个女听众关于如何达到自我放弃,这种状态对人有什么重要意义的问题,顾城通过个人经历的回顾,呈现了一个东方人“得道”的哲学体验,—在今天看来,这非常有意思,不单对认识顾城,对认识中国思想如何产生、如何重建也很有意义。
在这个回顾里,我们看见,顾城把自己的体验和思想别为五段:五岁时**次知道人都有死,产生存在的无意义感,他的选择是“我**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多玩儿一天算一天,就是找些好玩儿的事情”,这其实也是中国魏晋时期许多诗人面对不由自主现实和绝望人生做出的两种选择之一:或“慨当以慷”无所畏惧的竞进,不择手段往上爬;或看破“生年不满百,却怀千岁忧”的荒诞,干脆“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耽于嬉乐、游戏以终;早慧的小小顾城其实是发乎本能,选择了后者,认同无意义的“自然”,迈出放弃社会意志的**步。
第二段是十二岁之前,时代裹挟了所有人的命运,可以避风躲雨的家庭被掀掉了屋顶和墙壁,“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是根本不可靠的,随时可能发生意外,不能想像”,而且,他在“打翻在地,还踏上一只脚”的斗争哲学面前,直面到真的死亡,“我对人是非常恐惧的”,“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到一个特别远的地方去,没有这样的事情,我要自己种土豆过日子,修一道墙,把我围在里边”,不可预知的事物和随时光顾的死亡恐惧,令所有陶然自乐都弱不禁风,被风化、剥落它貌似多彩的脆壳。趴在滚滚红尘里的“我”直立起来,却只有一种办法面对:逃避,或者躲藏,在某种外在依赖下。—危如累卵,对许多人而言,这是宗教信仰登场的时刻。
但顾城的第三个阶段被赶到农村,中国农耕文明五千年恒定不变的“大自然”所在,在体验着“自然中的争斗也非常残酷”的同时,“我找到了我*初的信仰”,开始沉湎于诗,他把这描述为“心里有一种爱”。在今天看来,或许是面对比自己还缈小、脆弱得多的小花小草小鸟,看它们在比人的社会更残酷的自然里,竟比人更无忧无愁、自由自在生长、开放、鸣唱,他感到惊讶和感激,“就在这时候我知道了,我就是那只飞过的鸟儿,我也是河水,也是河岸,就像我的这只手和这只手一样。万物中间有一种轻柔的语言,它光明地流动着无论白天黑夜,在我们心里干净的时候它也到达和穿过我们,我们一同万物因由这个语言而生生不息”,“我有我的世界,我和天地、空气、树木、水流融为一体,恢复了一种跟万物相通的生命的记忆。”这段“我*幸福的这个十四五岁的时候”,没有宗教信仰作为出逃薮,顾城在自然生命那里找到了一个出口,以非功利的审美方式,移情诗歌,一种个体精神的升华。
第四段才是一个焦虑、痛苦的危机阶段,身体的成熟和心智的成长,尤其是责任的承担,把存在的真实意义带到眼前,“我发生了另外一个危险,就是发现我在长大,变成一个男人……我觉得男人都是很难看的”,同时,“我发现人们都在过一种奇怪的生活”,审美与现实的纠结,自我和社会的纠结,以及真诚投入存在的热情,使他抛开了死亡的恐惧,甚至接受了与死亡共舞的意识,“死亡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便是安全的,不用害怕落在耻辱中永劫不复”,“我就从那个楼上下来,一天一天地生活了很多年,经过了爱情,经过了革命,经过了各种现代思潮的冲击。”也接受了“我”现实存在的一切痛苦、愚蠢和盲目,他洞察了人的渺小,却未找到超脱的途径—写诗也不足以回到自己的生命中去,在“我”“到底是什么,到底要什么”的困惑里自我搏斗。
正如鲁迅先生在世态炎凉的困惑里摸索,“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顾城*终选择离开中国,甚至试图离开人的社会,离群索居,“我期望自然树林能够恢复我小时的感觉,给我纯净生命的气息”,但作为一个充满活力和能量、自我意识分明而又责任感在肩的孤独个体,“我发现我在什么都不要的时候,我的生命仍然处在一个盲目的状态中,它仍然要自己行动”,在慢慢消耗、磨掉自己的这一天,“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你怎么会以为我是一个人呢?”—“作为一个人,我觉得我什么也不能安排,所有的东西,所有的过程,生老病死,充满了命运,都不是我可以选择的—诞生我不能选择,变成一个男人也不是我选择的,当一个中国人也不是我的选择,这些都不是我选择的;但是呢,在这一切之外,在这一切之上,在这一切之中,有一个‘名’,我觉得这就是我到这个世界上来的道理,或者说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要做的事情”,于是,“我”没有了,“人”也不在了,“我真是一个空空的走廊,有一种生命通过,在另一端变成语言、诗歌,变成花朵……”
哲学是真知
靠一个体验,而不是思维能达到的。靠你的秉性。根,你的慧根、秉性和体验。
而不是所谓的逻辑。
不是不是,在这一点上它抛弃逻辑,就跟写诗抛弃逻辑一样,就跟爱情超过婚姻一样。它就是一个自然的事情。
这就是自然的事情,实际上自然是没有法则可循的。
是呵,无法。
没有法能够循。自然哲学就是刚才说的,是一种,
哲学呵,就是蓝天白云;逻辑是什么,就是登上山看蓝天白云的台阶。
对。
所以逻辑不是哲学。任何纯逻辑它是逻辑学。就跟一个制造碗的方法,它不是哲学一样。但是通过它,你可以到达哲学。做碗的方法,杀牛的方法,吃饭的方法,写诗的方法,都可以入禅,都可以到达哲学,但你不能说这就是哲学。要说逻辑是哲学,那么做饭、吃饭、挑水、砍柴的方法就都是哲学了。那要是泛而言之也未尝不可。但是如果你单独说逻辑是哲学,这一定是荒唐的。
但是外国人不能接受这个。
你可以说这根头发是谢烨,那么眉毛、眼睛、头发、灵魂就都是谢烨,你不能就说这根头发是谢烨,这就有点儿荒唐。
它是由你生长出来的,无限无限中间的,无限无限小的一部分。中国人这方面清楚得不得了。
所以你要是谈自然哲学,首先你谈的是中国哲学。
那当然是中国哲学了。
对吧,中国自然哲学,首先是中国的。
所以中国哲学在这个地方悄然止步,心怀敬意,对这个事物呵,它还不像外国心怀敬畏,哎,他也不畏。
不畏。悄然止步,因为他知道达不到。
他适可而止呵,他不做那个妄然的努力,往山上推石头,或者盗天火,他不干这种事儿,这是中国哲学**的特点。除了屈原气不份儿以外,提了点儿问题以外,中国自古以来不提这种问题。为什么不提?因为他充分理解。
哎,其实屈原表现的是什么,屈原也站在那个自然的观注上看到了自己,可是他没有办法克服自己。
他那个《渔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说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人家说你为什么世人喝酒你不吃酒糟呢,是吧?世人睡觉你为什么在那儿醒着为什么不跟着睡觉呢?然后他就是,我受不了。这他秉性就出来了。
他也看着自己。
这篇文章是他自己 写的。然后渔父一笑就走了 —江水清可以洗我的帽缨,江水浊可以洗我的脚脏 —就*后这两句歌,唱了就逝去了这渔父。这两句歌是屈原 写的,你说他多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呵!哪种逻辑都可以随世的,你清我清,你清的时候我拿出我清的那部分,你浊的时候我拿出我浊的那部分,也可以是吧? —这实际上新儒家也到了这个境界了,跟佛教融合的时候—但是呢,他不行,他非《怀沙》不可,非抱块石头跳河里不可。(哎,对。)那个“孟夏滔滔兮,草木莽莽”,他非它妈,他说我知道我的死不可推让。—*后一句话,哎。
对。
他说我知道我的死不可推让。
所以说中国的自然哪,它在这一点上它又超越了世故。
对。
世故,他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要保全自己的性命,这是**一级的道;而大道他无所谓生无所谓死,该生就生,该死就死。
哎。无所谓改造。
也无所谓改造。它命里注定。大鱼那天问我:你这个心境不自然了?我说太自然了,我这么痛苦我怎么不自然哪,是吧。我承认这个事情,我不虚饰,我也不推诿。我知道我的死不可推让,这就是自然。我知道没有死,没有生,有生,有死,这都是自然。我知道我的死不可推让,“知死不可让”—这是具体的问题呵,是我秉性的问题。
而且你知道那个自然的观注,也知道自己的观注,你知道自己的观注和自然的观注不一样,你这是不得了的,就是说你从那一个观注看到了你自己,你知道自己必灭,因为这个观注是不可能跟那个观注相违背的,你知道这个意思吗?而不是说像西方人,就是使用这个哲学。
中国一使用就不是哲学了,就是方法了。它就落到儒家那一流去了。不管是超然物外还是不超然物外,还是保全性命,还是解脱纷扰,这是方法,因为它有目的呵!
对,对对。
他有目的,他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呵,他想解脱烦扰呵,这都是目的呵。所以为什么说“隐”呢,鲁智深都可以成佛呢,道理就在这儿。自家事,自家性情,就在那儿了;这中间呢,中国人聪明呵,他可以将一个世故放进去。
对,不是说你出了这个世界,到山里头去,你就是和尚了。
那当然不是了。
中国不讲这,讲什么,讲真人。
对。
中国有山人,但是一般的不讲山人,讲真人。
山人很俗气的。
山人海客,这也真是有点儿逃避的嫌疑。
哎哟我发现我是真人耶。
这叫真人。你爱山就山,爱海就海,爱市就市,爱生就生,爱灭就灭;你看那项羽不肯过江东,“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他也不是哲学家,但他说了一句话:天亡我也。他可以逃他的性命,甚至还可能东山再起,但是他忽然就从那边儿看,自己的秉性不可转移。
哎,是这样的,你不可转移你就应该死呵。
然后他就怎么着,他就上马去打了三四仗,就杀了好多敌你知道吗,
都打胜了,然后牵马就回来了,说看见了吗?说这也是天命。实际上他说的天命是他自己的必然。然后就自杀了。
嗯,这个是对的。
你说谭嗣同为什么不跑?他就是看见结局了,而且他需要这个结局。(对)。*莫名的是这个世界加与你的结局,它恰恰是你需要的,永远恰如其分。
永远恰如其分。
这件事儿特别绝。当你明白了这件事,你就不得不承受和不得不赞赏这件事情。
其实你看,那么普通呵,空山不见人,但听人语响,这就是中国哲学。
这个“没有目的的‘我’”,就是自然的我,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天然的我。这时自然不是你的外在,不是你的面对,万物浑然一体,所有分别都不过是灵动之下的随时随刻的游戏,随生随灭的一个个现象而已。这样的“我”在中国哲学上,就是与“道”相合的“真我”了。
这个“真我”这样说好像形成了个概念,而它本身是非概念的,正如万象本身皆非概念的一样。万象本身是一,象是本身之现象。
哎,因为概念是逻辑的因素。
自然的“我”就是没有分别的“我”,就是没有目的的“我”。没分别就没有目的,没有目的也无须分别。概念是在实用范围内建立起来的一个东西。
用来解决问题的一个东西,逻辑也是用来解决问题的。
这个解决问题是限于实用范围的解决,是目的性的解决。逻辑在这个时候被认为是必须的工具、道路,这没有错,但它不是超出这个范围的工具,也不是这个范围内的**工具,更不是我们所说的哲学本身。概念是形成逻辑的必备要素,推理联结起概念就成为了逻辑,由此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
但是概念是以分别事物为前提的,更是以分别事物为目的的。说分别和概念是同时出现的,是一个东西,也不错,像一个小孩儿他一开始看花看叶是不分的,慢慢地看见了区别,其实就是有了概念了,大人告诉他这个是花而这个是叶,花和叶的概念就形成了,然后他再拿这个概念去区分看见的另外的东西。
概念说它描述的只是现象层面的事物,那也可以说那个“浑一的本身”也是个概念哪,“没有区别”“在概念之外”也是概念哪,其实只要我们一阐述,那就必定是概念的。
阐述是实用世界中的事,概念也是。这时我们须要明白的就是我们在这儿说是一回事,而那个本身,那个自然,跟我们的说没有关系,无论我们在这里说得明确不明确,它依旧是它,我们依旧在它中间。
概念试图描述的永远只能是事物的表象,哪怕我们描述本质,也只能是本质的表象;咱们说过是吧,那要是本质能给纳进概念里,那人可就是上帝了。即便是表象,用概念也是不可能替换的。
那个本身就是哲学。所以是逻辑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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