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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前战争犯罪调查员哈罗德·米德尔顿得到了一份未面世的肖邦乐谱手稿,从而被卷入了一场激烈的生死争夺战。乐谱里隐藏的秘密,或许关系到千万人的生命。从波兰到美国,米德尔顿一路奔逃,躲避特工、杀手组织和神秘幕后人物所设下的陷阱,寻找手稿中的真相。
数年后,米德尔顿再次出山,协助警方阻止一起国际恐怖组织策划的暗杀,竟发现案件的背后是引发大国交战与核危机的阴谋。被反复提起的代号“铜镯”究竟指的是什么?世界的未来又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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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本书作者名单及获奖成就:
杰夫里·迪弗Jeffery Deaver 钢匕首奖,爱伦·坡奖(7次提名),安东尼奖,埃勒里·奎因奖(3获)、WH史密斯好书奖
琳达·巴恩斯Linda Barnes安东尼奖、夏姆斯奖及爱伦·坡奖
李·查德Lee Child巴瑞奖、安东尼奖、钢匕首奖、WH史密斯好书奖
约瑟夫·范德尔Joseph Finder 国际惊悚小说作家奖
P. J.帕里什 P. J. Parrish 安东尼奖、夏姆斯奖、爱伦·坡奖
S. J.罗赞 S. J. Rozan 夏姆斯奖、安东尼奖、爱伦·坡奖及尼洛·沃尔夫奖
彼得·施皮格尔曼Peter Spiegelman 夏姆斯**首作奖
约翰·拉姆齐·米勒John Ramsey Miller 《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
布雷特·巴特勒斯Brett Battles
大卫·科贝特David Corbett
吉姆·胡西尼Jim Fusilli
约翰·吉尔斯特拉普John Gilstrap
詹姆斯·格雷迪 James Grady
大卫·休森David Hewson
乔恩·兰德Jon Land
大卫·里斯David Liss
盖尔·林德斯Gayle Lynds
拉尔夫·佩苏略Ralph Pezzullo
詹姆斯·费伦James Phelan
丽莎·斯科特林Lisa Scottoline
珍妮·赛勒Jenny Siler
埃里卡·斯宾德勒Erica Spind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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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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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 言
一 肖邦手稿
1 杰夫里·迪弗
2 大卫·休森
3 詹姆斯·格雷迪
4 S.J.罗赞
5 埃里卡·斯宾德勒
6 约翰·拉姆齐·米勒
7 大卫·科贝特
8 约翰·吉尔斯特拉普
9 约瑟夫·范德尔
10 吉姆·胡西尼
11 彼得·施皮格尔曼
12 拉尔夫·佩苏略
13 丽莎·斯科特林
14 P. J.帕里什
15 李·查德
16 杰夫里·迪弗
17 杰夫里·迪弗
二 铜镯
1 杰夫里·迪弗
2 盖尔·林德斯
3 戴维·休森
4 吉姆·胡西尼
5 约翰·吉尔斯特拉普
6 约瑟夫·范德尔
7 丽莎·斯科特林
8 大卫·科贝特
9 琳达·巴恩斯
10 珍妮·赛勒
11 大卫·里斯
12 P. J.帕里什
13 布雷特·巴特勒斯
14 李·查德
15 乔恩·兰德
16 詹姆斯·费伦
17 杰夫里·迪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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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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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杰夫里·迪弗
钢琴调音师弹了几个高音,象牙质的琴键随着手指起落,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他的光头微微前倾,闭着眼睛,仔细地聆听。音符萦绕在演奏厅暗色的天花板四周,顷刻之后如烟般飘散。这个演奏厅就坐落在华沙旧市场广场附近。
调音工作顺利完成,他心满意足地将止音契和调音扳手放回天鹅绒套子。这个调音扳手因为长期使用,已经磨损很严重了。放好调音工具后,他在钢琴前坐下来,开始弹奏莫扎特的《小夜曲》。这支曲子欢快激昂,一直是他的**。此时此刻,调音师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当中。弹奏接近尾声的时候,从他身后突然传来稀落的掌声。环顾四周,他发现一个身材矮胖、头发褐色、脸盘宽阔的男人站在离他大约二十英尺的地方,点头微笑着。许多年以前调音师曾去过南斯拉夫,据此他认为这应该是个南斯拉夫人。
“太美妙了!真是精彩绝伦!你听得懂英文吗?”不速之客带着很重的斯拉夫口音问道。
“听得懂。”
“你是在这里演出的吗?不用说,肯定是!你真是才华横溢。”
“我?噢,不是,我只是个调音师,但是调音师也可以对钢琴有自己的见解吧??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先生?演奏厅就要关门了。”
“不用。你很热爱音乐,我可以从你的弹奏中听出这份热爱,你想过要演出吗?”
调音师在谈到音乐时可以滔滔不绝,但谈到自己时往往很沉默。事实上,虽然不敢说在整个波兰,但至少在华沙他是*出色的调音师。此外他还是一位执着的收藏家,专门收集唱片和音乐手稿。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还会收集各种乐器。他曾经弹奏过肖邦的《波兰舞曲》,用的正是当时作曲家创作这支曲子时所用的钢琴,这段经历是他一生的骄傲。
“我以前演出过,准确地说,是年轻的时候。”他告诉身边这个陌生男人,他曾经作为大提琴副首席,随华沙少年管弦乐团在东欧进行过巡演。
调音师讲完后,望着眼前这个南斯拉夫人,此时不速之客正在研究钢琴。“先生,演奏厅就要关门了,你是来找人的吗?”
“是来找人的。”南斯拉夫人朝钢琴走近几步,俯身仔细查看,“噢,贝森多夫牌,这可是德国对文化的又一大贡献。”
“是啊。”瘦小的调音师说。他轻轻抚摸着黑色的钢琴上那个具有哥特气息的公司标志。“很棒。你要试试吗?对了,你会弹钢琴吗?”
“我可不像你。在听了你的弹奏后我就更不敢班门弄斧了。”
“你太谦虚了。对了,你刚才说是来找人的。是找安娜吗?那个法国小号手?她刚刚还在这儿,不过现在肯定已经走了。这儿除了一个女清洁工就没别人了。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带口信给乐团的人或者这里的负责人。”
南斯拉夫人凑近钢琴,认真研究那些琴键——那些是禁令前的象牙制品。
“先生,你,”他说,“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我们认识吗?”
“今天早些时候我见过你。”
“见过我?在哪儿?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你在一个咖啡店里吃午餐,那里可以俯视华沙**的建筑——那个建筑是**的吧?”
调音师忍不住笑了起来。“华沙**的一个?科技文化中心吗?哈,那是苏联人给的礼物,他们用这个建筑换走了我们的自由,可笑吧。你说得没错,我是在那个咖啡店吃的午餐,不过我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
陌生人敛住微笑,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调音师。
像在寂静中突然听到海顿热烈奔放的《第九十四交响曲:惊愕》,恐惧攫住了调音师。他拿起自己的工具箱,起身离开。但是没出两步,便迈不动脚了。“天啊!”调音师几乎窒息。在他面前,也就是陌生人的后面,两具尸体躺在前门处的地板上! 安娜,那个小号手!她不远处是那个女清洁工!入口处的灯光洒下的阴影和地上的血迹夹裹着这两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那个斯拉夫人虽然个子和调音师不相上下,却要比他强壮百倍。他一把拽住调音师的胳膊。“坐这儿。”低声说罢,他猛地把调音师按在凳子上。
“你想怎么样?”调音师流着眼泪,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嘘。”
此时的调音师心惊胆战,大脑一片空白。他疯狂地想,自己真是傻瓜,这个男人谈论贝森多夫的德国血统时就应该提高警惕或者立即逃离,因为任何一位真正的钢琴行家都很清楚,这个品牌属于奥地利,而不是德国。
在克拉科夫① 约翰·保罗二世机场,他被拦住了,心中暗暗猜测肯定和公文包里的东西有关。
他今天起得太早了。“玫瑰花下”是他*钟情的波兰酒店,这家酒店既有富丽堂皇的古典韵味又有不折不扣的现代气息,更了不起的是,弗朗兹·李斯特曾经在这里下榻。此刻他还没有来得及喝一杯咖啡或者早茶,迷迷糊糊中,突然看见两个穿制服的人出现在面前。
“哈罗德·米德尔顿先生?”
他抬起头。“我就是。”此时他对机场的一幕恍然大悟。机场的保安人员检查他的公文包时,看到了它,疑虑重重。出于谨慎,那几位年轻的卫兵什么也没说。他们先是放他通过,稍后请来了救兵:两个不会笑的大块头。
候机室里大约有二十位乘客,都在等巴士送他们到汉莎航空公司的航班上,然后飞往巴黎。有些年轻人停下来看热闹。那些年纪稍大的,经过苏联政权的镇压,已经不敢随便看什么了。与米德尔顿隔着两个座位的男人,朝这边瞥了一眼,脸上闪过似是而非的疑云,仿佛害怕被误认为是同伙。后来他可能想到自己不会被提问审讯,便又看起报纸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请您和我们走一遭吧。麻烦您了,这边请。”大块头极其礼貌,回头示意安全线。
“等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只是个小误会。”他清清嗓子,声音里满含耐心、尊重和好脾气。见到当地警察,或者穿过边境时,你都得这样说话。米德尔顿指着公文包说:“我打开让你们看看这些文件——”
话还没说完,那个沉默的卫兵就把公文包拿起来了。
另一个礼貌而冷淡地说:“还是请您走一遭吧。”这个方下巴、从来不笑的卫兵眼神坚定。看得出来,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波兰人,就米德尔顿所知,曾经是纳粹*强硬的抵抗者。
机场不大却显得空旷。米德尔顿走在两个大个子中间。米德尔顿是个没什么特色的美国人,个子不算高,也不算胖,不过比去年是重了些。他今年五十六岁,一头浓密的黑发让他看起来很年轻。五年前,女儿在毕业典礼上向她的一些同学介绍说米德尔顿是她的哥哥,在场每个人竟都深信不疑。在这之后,父女俩常常拿这件事开玩笑。
想到女儿,米德尔顿希望千万不要错过到华盛顿的飞机。他打算和女儿、女婿在泰森角共进晚餐。夏洛特怀孕后,这还是**次全家聚会呢。
他回头看看那些百无聊赖地等在那里的人群,心生绝望。也许晚餐要推迟了,只是不知道要推迟多久。
他们穿过太平门,遇到另外几个人:两个穿制服的警员和一个一身棕色的中年人,他的棕色雨衣皱巴巴的。
“哈罗德·米德尔顿先生,我是波兰国家警察局克拉科夫分局的副局长,斯坦尼斯基。”开门见山地亮出身份,不常见。
卫兵们将他围住,似乎担心这个五英尺十英寸高的美国人要来一个空手道,奔向自由。
“请出示护照。”
他把一个破旧的蓝色小册子递过去。斯坦尼斯基打开护照,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然后看看眼前的男人,反复打量了两次。人们总是很难记住米德尔顿的长相。他女儿的一个朋友曾经说米德尔顿要是去当间谍,肯定会飞黄腾达,因为没有人能认得出他。米德尔顿心知这就是真相,只是诧异夏洛特的朋友竟然如此有洞察力。
“时间紧急,飞机快要起飞了。”
“您不能乘这次航班了,米德尔顿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得赶回华沙。”
华沙?离这里有两个小时车程。
“这太离谱了。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
他试着再解释一次。“是因为手稿,对吗?”他指着公文包,“我可以做出解释。没错,上面写着肖邦的名字,但我可以保证,这个手稿是高仿的,没有太大的价值。不是国宝。我是得到允许才将它带回美国进行研究的。你可以问问——”
副局长摇摇头。“手稿?米德尔顿先生,这跟什么手稿没关系。是谋杀。”
“谋杀?”
那个男人犹豫了几秒。“我这样说是想让您清楚现在的处境。我不会再多说一句,强烈建议您也保持沉默,可以吗?”
“我的行李——”
“您的行李已经在车上了。”他指向门外,“我们走吧。”
“请进,米德尔顿先生。坐下吧。嗯,这是??噢,我是约瑟夫·帕德罗,波兰国家警察局**副局长。”对方自报家门,出乎米德尔顿意料。这个消瘦的男人和他差不多年纪,但个头要高一些。他在放幻灯片,这可不是波兰法律部门的做派。也许是为了照顾米德尔顿吧。
“出什么事了,局长?您的手下提到谋杀,但又不肯多说。”
“嗯,他提到了吗?”帕德罗面露愠色,“克拉科夫那帮人,他们总是不听话,比包萨纳好一点儿,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办公室是灰白色调,窗外,春季的天空灰蒙蒙的。屋里书不少,还有些打印出来的资料和几张地图。除了一些官方的嘉奖令,没有其他装饰品。陶瓷仙人掌上戴着一顶牛仔帽,挺滑稽。帕德罗妻子、孩子、孙子、孙女的照片几乎无处不在。看起来是一个快乐的大家庭。米德尔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我被起诉了吗?”
“并不是这样。”他英语说得很好。米德尔顿看到墙上挂着匡提科① 结业证书和得克萨斯州执法管理研究所颁发的证书,原来如此。
对了,还有那盆戴牛仔帽的仙人掌。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
“你知道,我们这里有抵制抽烟的法律条文。我想你可能触犯了这一点吧。还有,你们的国家用汉堡王换走了我们的香烟。”副局长耸耸肩,点了一根索比斯基香烟,“你不能离开。现在,你好好想想,昨天是不是和一个叫亨瑞克·耶迪纳克的调音师一起吃的午餐?”
“嗯,亨利② ??噢,不。难道他被谋杀了?”
帕德罗仔细观察米德尔顿。“很遗憾,正是他,昨天晚上,在旧市场广场附近的演奏厅。”
“不,不可能??”米德尔顿与亨瑞克并不熟——这次旅行才刚刚认识——但是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听到他的死讯,米德尔顿很吃惊。
“还有两个人也同时被害了。一个音乐家和一个女清洁工。刀捅死的。两个人死得很无辜,事发时,她们刚好在现场。”
“太可怜了,怎么会这样呢?”
“你和亨瑞克先生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不是。昨天我们才**次见面。之前发过几次电子邮件。他是一位收藏家,专门收集乐谱。”
“乐谱?书?”
“不是。音乐手稿——手写的乐谱。另外,他供职于肖邦博物馆。”
“应该在奥斯特洛格斯基城堡吧。”听起来,帕德罗知道那个地方,只是没去过。
“是的。昨天我和恰托雷斯基博物馆的馆长在克拉科夫开会,我邀请亨瑞克介绍他的收藏。一份可疑的肖邦乐谱。”
帕德罗对此不感兴趣。“说说你们在华沙见面时的情况。”
“好的。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约亨瑞克到博物馆喝咖啡,他给我看了*近的一些收藏品。然后我们一起去市里的一家咖啡店吃午餐。我想不起来那个咖啡店叫什么了。”
“弗雷德里克餐厅。”
正是那家咖啡店,看来,帕德罗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他可能看到了亨瑞克的电脑或者日记本。“没错儿。然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乘火车到克拉科夫。”
“你觉得当时有人跟踪你们或者监视你们吃午餐吗?”
“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们?”
帕德罗深抽一口烟。不抽烟的时候,他手放在桌子下面。“你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
他点点头。“米德尔顿先生,我想我**告诉你??虽然我很遗憾,但是这很重要。你的朋友在死前受到了虐待。我不想讲那些细节,只想说凶手很残忍地用了钢琴弦。他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不过,他右手没有受伤,可能凶手想让他写什么东西。凶手想得到某种信息。”
“天啊??”米德尔顿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亨瑞克给他看妻子和儿子照片时的场景。
“我想可能是这样的。”帕德罗说,“调音师口碑很好,深受欢迎。看起来,他是位清清白白的音乐家、商人、丈夫和父亲。似乎与别人没什么两样??”他小心地研究了一下米德尔顿的表情,“但是,凶手可能不这样认为。也许他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他朝米德尔顿点了一下头,“和你一样。”
“你想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告诉我你的其他职业。”
“我没有其他职业。我教音乐,鉴定音乐手稿。”
“不对,你*近有其他职业。”
“就算有,和这有什么关系呢?”
帕德罗思考片刻,接着说:“因为这些事搅和在了一起。”
米德尔顿冷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是他*情绪化的表达。他几乎从未情绪失控过,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能力。他相信如果情绪失控便会陷入被动,所以时常告诫自己。
“告诉我你的职业,上校。人们现在还这样称呼你吗,上校?”
“不了。但是你为什么要问你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呢?”
“我知道得还太少,很想多了解一点。比如,我只知道你和前南斯拉夫国际刑事法庭以及国际刑事法院有关联,但不知道具体细节。”
联合国授权的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专门调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塞尔维亚、波斯尼亚、克罗地亚、阿尔巴尼亚地区复杂残酷的种族战争中的战犯。国际刑事法院成立于二○○二年,其主要功能是对犯有种族屠杀罪、危害人类罪、战争罪、侵略罪的个人进行起诉和审判。二者总部都在荷兰海牙,成立的初衷是因为一些国家试图忘记发生在他们境内的暴行,或者不愿意去惩治当年的那些战犯。
“你怎么不为他们工作了?从美国军队跳到国际法院,你步子挺大啊。”
“不管怎样,我打算退休了。我已经在那里工作二十多年了。”
“至少,眼下还没退吧。”
看来,要想早点儿脱身,就得合作。也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线希望与女儿、女婿在华盛顿的丽思·卡尔顿酒店共进晚餐,虽然比预期晚了许多。
米德尔顿简要地叙述起来。一九九九年夏,科索沃深陷南斯拉夫内战的泥潭中,美国派出七千人组成的维和部队,他是军事情报员。米德尔顿所在的邦德斯蒂尔营地位于科索沃的东南部,即受美国督察的区域。这大片的乡郊山地,本属于阿尔巴尼亚,却和科索沃的大部分地区一样,成了塞尔维亚人的袭击目标。塞尔维亚侵犯者中,有些人来自科索沃,其他人来自米洛舍维奇领导的塞尔维亚。科索沃也曾是塞尔维亚的一部分。公爵山就像富士山一样,俯瞰着崎岖嶙峋的山丘。战斗基本结束了,成千上万次的“人道主义号”炸弹袭击也取得了预想的效果,但是驻扎此地的维和部队始终高度警惕,时刻准备着阻止臭名昭著的塞尔维亚游击队员和残忍无情的阿尔巴尼亚科索沃解放军之间发生冲突。
帕德罗边听边又点燃了一根烟。
“我被派遣到那里不久,营地的指挥官接到了首都普利斯提纳附近英国管辖区一位将军的电话。他声称找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并给所有的国际维和部队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找到对艺术收藏比较在行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帕德罗盯着眼皮底下的索比斯基香烟。
整间办公室渐渐被烟味吞没。米德尔顿倒不是受不了烟味,不过他的眼睛被熏得刺痛。“我给你讲讲背景吧。这得从二战说起。”
“请讲。”
“嗯,来自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人与党卫军的一个分支,即第二十一山地师作战。他们的主要目标是除掉这些游击队员和党徒,同时也借此机会清洗他们的夙敌塞尔维亚人。”
帕德罗脸上笑出皱纹。“哼,永远都是这一套。波兰人对抗俄国人。阿拉伯人对抗犹太人。美国人对抗——所有人。”
米德尔顿并不在意。“第二十一山地师还有其他任务。随着意大利的沦陷和同盟国的反击已成定局,海因里希·希姆莱和赫尔曼·戈林,以及其他在东欧掠夺艺术品的纳粹们,试图将这些艺术品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即便德国沦陷了,同盟国也找不到这些宝贝。据传闻,第二十一山地师将成车的掠夺物品带到了科索沃。这不难理解。一个国土面积小、人口少,几乎不被注意的国家。谁能想到去那儿寻找丢失的塞尚和马奈呢?
“英国军官找到了一座古旧的东正教教堂。这座教堂几年前就已经被废弃了,后来成为联合国救援组织安置塞尔维亚难民的宿舍。在地下室,他的手下挖出来五六十箱绝版书、绘画和音乐手稿。”
“天啊,那么多。”
“噢,是啊。有些损坏了,有些无法修复,但是也有一些还完好如初。我对书和画了解不多,但是多年来都在大学研究音乐史,自己也收藏唱片和手稿。因此,我获准飞过去探个究竟。”
“有什么发现?”
“天啊,真让人大开眼界。巴赫、莫扎特、亨德尔的真迹,瓦格纳的草稿——其中一部分从来没有公开过。看得我目瞪口呆。”
“非常值钱?”
“你不能用金钱去衡量,这是文化瑰宝,超越了商业价值。”
“不管怎么说,得值几百万吧?”
“我想是吧。”
“然后呢?”
“我将自己的所见汇报给了英国将军,同时也将此情况向我的领导做了说明。他向华盛顿方面申请,让我在那里待几天,为那些艺术品编目录。真是好差事,你说呢。”
“警察也是好差事。”帕德罗用已经发黄的指头狠狠地把烟掐灭,仿佛他再也不抽了。
米德尔顿说,那晚他将所有的手稿带回了属英国管辖的普利斯提纳,接下去的几个钟头,他一直在为那些宝贝分类并做仔细的检查。
“第二天早上我很兴奋,想着也许还能再找到些什么,便早早地起来,去往??”
他看到帕德罗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柔软的黄色文件夹,上面的标志已经褪色。他抬起头,听到帕德罗说:“圣索菲亚教堂。”
“你知道那个教堂?”米德尔顿吃了一惊。那件事曾在当年轰动一时,但是现在整个世界都在关注世界末日和千年虫危机,巴尔干半岛只是历史车轮下的一粒尘埃。
“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你也参与了。”
那天,米德尔顿走进教堂,一个难民也没遇见。他想也许自己起得太早了,那些难民,尤其是年轻人都还没睁开眼。然后,他停了下来。那些英国士兵哪里去了?之前明明有两个士兵被安排在教堂外面了呀?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二楼的窗户打开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探出头来,她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一直喊着:“绿衬衣??救命??绿衬衣。”
他糊涂了,随即明白过来。绿衬衣是他的工作服,她在向他求助。
“后来怎么样了?”帕德罗轻声问道。
米德尔顿只是摇头。
帕德罗并没有勉强他回忆那些细节,只是问:“鲁戈瓦该为此事负责?”
帕德罗竟然知道前科索沃解放军的指挥官阿吉姆·鲁戈瓦,米德尔顿感到诧异。鲁戈瓦和他的手下从普利斯提纳逃走后,圣索菲亚的故事才真相大白,在这之前一直如石头般沉寂。
“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改行了,米德尔顿先生。战争结束后,你变成了追查他的侦探。”
“可以这么说。”他微笑着,似乎可以弹指挥去清晰如昨的记忆。
米德尔顿回到邦德斯蒂尔营地,完成工作交接后,将大量的业余时间花在了研究情报报告上,这些情报是关于鲁戈瓦和其他战争罪犯的。后来,他回到五角大楼,做的还是同样的工作。但是追查那些罪犯,并将他们投进监狱并不是美国军队的职责,他感到有些无望。
所以,退休以后,米德尔顿在弗吉尼亚北部的办公园区开始了名为“战犯监视”的追捕计划。他长时间与电话和电脑为伍,努力追查鲁戈瓦和其他罪犯的下落。他与国际刑事法院保持联络,并时常与他们合作。但是联合国组织忙着抓大鱼,比如拉特科·姆拉迪奇① ,纳萨尔·欧瑞克② ,以及其他涉嫌欧洲二战以来*惨无人道的暴行——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的罪犯,还有米洛舍维奇。米德尔顿完全可以成为这次行动的急先锋。但是,他无法忘记发生在圣索菲亚教堂的一幕。
绿衬衣,绿衬衣??救命??
他渐渐认识到,一人之力太微不足道,只与美国人合作也不太现实。经过几个月的寻觅,他找到了志同道合者:两个曾经驻扎在科索沃的美国士兵愿意帮助他调查圣索菲亚惨案,还有一位在普利斯提纳遇到的人道主义女士,她来自贝尔格莱德。
不堪重负的国际刑事法院乐意承认他们作为独立的“承包人”,与公诉人办公室合作。在国际刑事法院,他们被称为“志愿者”。
莱斯帕瑟和布洛克,两位年轻的士兵单纯是想体验追捕的刺激。
莉奥娜拉·泰斯拉是为了减少世界上的悲伤与苦楚,这样的热情使得看上去普通的女人格外美丽。
年长些的哈罗德·米德尔顿自己也说不清动力是什么??情报人员很难获得关于自身的情报。
他们赤手空拳,至少在国际刑事法院和地方执法人员看来如此。通过追查鲁戈瓦的几个亲信,他们*终找到以假身份住在法国尼斯豪宅的鲁戈瓦。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志愿者提供罪犯的相关情报,负责逮捕前南斯拉夫战犯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和地方警察,将尽可能配合实施拘捕。
二○○二年,凭借米德尔顿和他的员工提供的可靠情报,联合国维和部队和法国当地的警察搜查了鲁戈瓦的别墅,并将他抓获。
法院的审判漫长无趣,三年以后,鲁戈瓦因圣索菲亚惨案被宣判有罪。他在海牙拘留中心期间一直不停上诉,在米德尔顿看来,他是过得太舒适了。
法庭上,肤色黝黑,粗粝帅气,自信愤怒的鲁戈瓦发誓说他从来没有参与大屠杀和种族清洗,这一幕深深烙刻在米德尔顿的脑海中。鲁戈瓦承认自己曾经是位士兵,但是圣索菲亚事件不过是无情战争中的“小事一桩”。米德尔顿将这些告诉了帕德罗。
“小事一桩。”帕德罗低语。
“这比战争本身更恐怖,你说呢?如此冷漠无情。”
“是的,很恐怖。”帕德罗拿出一根烟。
米德尔顿真希望自己带了糖块——他的秘密能量库。
帕德罗接着问:“有一点我很好奇,鲁戈瓦也是在奉命行事吧,你觉得呢?他是在奉谁的命呢?”
米德尔顿被这个问题吸引住了。“为什么这么说?”他尖锐地问道。
“你就说是不是吧。”
米德尔顿争辩过后决定还是配合帕德罗的问询。“我们在追捕他的过程中,曾听到过他有后台的谣言。这很好理解。科索沃解放军有*精良的武器装备,甚至比塞尔维亚正规部队的装备还要先进。那些士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还可以在必要时雇用飞行员。这在科索沃闻所未闻。此外,传言他们有一大笔钱。表面看起来,他并没有奉科索沃解放军中任何一位高级长官的命令。但是,我们在尼斯别墅找到他有后台的线索了。曾有人就银行汇款给他留过言,留言夹在一本《浮士德》中。”
“有什么指向吗?”
“根据用词,我们猜留言的可能是个美国人或者英国人,也有可能是加拿大人。”
“名字呢?”
“没有猜到名字。因为在本书中找到的留言里仅仅给他起了个绰号,浮士德。”
“与魔鬼的交易。你还在追查这个人吗?”
“我?不了。我的小组解散了。刑事法庭、公诉人和欧盟部队可能还在找他,不过我也不能确定。鲁戈瓦和他的几个手下被关在监狱里。还有更大的鱼要去抓,你懂吧?”
“不懂,不过可以理解。”帕德罗把烟掐灭,“你还年轻,为什么要放弃这份工作?这份工作很有意义。”
“年轻?”米德尔顿笑了,但是笑容转瞬即逝。他只说了句:“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又一个可悲的词。”
米德尔顿低下头。
“没必要这样说。很抱歉。我还欠你一个答案,你马上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么多了。”他拨了几个号码,用波兰语打起电话来。米德尔顿懂波兰语,他明白帕德罗是在要照片。
帕德罗话题一转。“在调查调音师遇害案时,我了解到你是*后一个,不,倒数第二个见到他的人。他的通讯录中有你的名字和酒店电话。我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和我们自己的数据库查到你曾与国际刑事法院有过接触。里面还提到了鲁戈瓦,这是国际刑警组织昨天刚添加的交叉引用。”
“昨天?”
“是的。鲁戈瓦昨天死了。死因是中毒。”
米德尔顿心跳加速。为什么没人通知他?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国际刑事法院联络了,圣索菲亚惨案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好几年了。
小事一桩??
“今天早上我给监狱打了个电话,他们说几星期前鲁戈瓦曾经贿赂狱警,想越狱。他出了大价钱。‘一个潦倒的战犯哪来这么多钱?’狱警问道。他说他妻子可以弄到十万欧元。狱警向上级汇报了此事,之后不了了之。但是,四天前,有人来探视鲁戈瓦,后来证实来访者用的是假名和假***。那人走后,鲁戈瓦就病倒了,昨天中毒身亡。警察去他妻子的住处通知她,发现她几天前就死了。她是被刺死的。”
死了??米德尔顿非常想给莉奥娜拉打个电话,将此事告诉她。
“就在我知道你和调音师有联系的同一天,你抓到的那个战犯死了,监狱的监控录像拍下了嫌疑犯的照片。我将这张照片给了昨天晚上看到罪犯离开旧市场演奏厅的目击证人,让她指认。”
“是同一个人吗?”
“她肯定地说是同一个人。”
米德尔顿点燃了一根烟。
“米德尔顿先生,您是这个怪圈的轴心啊。一个男人杀了鲁戈瓦和他妻子,然后又折磨并杀死了刚刚和你见过面的调音师。所以,现在,你和我同这个案件拧在一起了。”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拿来了一个信封,将它放在帕德罗桌上。
“谢谢。”帕德罗说。
助手点头,看了米德尔顿一眼,离开了。
帕德罗将照片递给了正看着他的米德尔顿。
“天啊!”他深呼吸,空气中全是烟的味道。
“怎么了?”帕德罗看到他的反应,连忙问道,“你在调查鲁戈瓦时见过这个人?”
米德尔顿抬起头。“这个人??在克拉科夫机场时,他就坐在我旁边。他和我乘同一航班去巴黎。”那个穿格子夹克的男人。
“不是吧,你确定?”
“确定。他肯定是想知道我去哪儿,所以才杀了亨瑞克。”
震惊过后,真相立显。有人——这个人或者浮士德,也许他就是浮士德——在跟踪米德尔顿和其他志愿者。
为什么?为了复仇,还是他在害怕什么?还有其他可能吗?他为什么要杀掉鲁戈瓦?
米德尔顿拿起电话。“他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了吗?到了没有?快去查。”
帕德罗咬了下嘴唇,拿起听筒,语速极快,这次米德尔顿完全听不懂了。
帕德罗终于挂了电话。“是的,飞机已经降落了,大家都已经离开。除了你,有登机牌的人都在那趟航班上。但是,后来的事他们就不知道了。他们会违反戴高乐机场制定的护照保护制度,检查飞行清单,看看他是否离开了机场,同时将清单发放下去,以防他转机。”
米德尔顿摇摇头。“他肯定已经换了身份。他看到我被扣押,现在用的应该是新护照。”
帕德罗说:“他可能会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米德尔顿清楚他不会这样做。**的问题是:他会不会到非洲的救济机构去找泰斯拉?或者去美国,莱斯帕瑟在那里经营着一家成功的电脑公司,布洛克则是《人权观察》简报的编辑。
或者乘另外的航班到米德尔顿居住的华盛顿?
他的腿软了。
他回忆起,给调音师看照片时,曾说过自己的女儿住在华盛顿。
女儿多么可爱啊,她的丈夫也十分英俊??他们过得很幸福。
米德尔顿突然起身。“我必须回家。如果你敢拦着我,我就给大使馆打电话。”他三步并两步地冲向门口。
“等等!”帕德罗高声喊道。
米德尔顿转身。“我警告你,不要拦着我,如果你非要这么做??”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说??给,”他将护照递给米德尔顿,拍拍后者的肩膀,“拜托啦,我也想抓住那个浑蛋。他杀了我的三个市民。我非常想抓住他。记住这一点。”
他相信帕德罗还说了其他的什么,但是那时他已经走进似乎没有尽头的大厅,那大厅和办公室一样灰暗,和外面的天空一样灰暗。他伸进口袋去掏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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