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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素有“英国文坛教父”的马丁艾米斯,与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朱利安巴恩斯被并称为英国“文坛三巨头”。艾米斯是国外很多热门文学大奖——布克奖,普利策文学奖等著名奖项的常客,更被视为有望拿下诺贝尔文学奖的一匹黑马。在《怀孕的寡妇》中,马丁·艾米斯描述了1970年夏天,一个20岁的书呆子——文学系大学生基思和他的朋友们在意大利的一个城堡里度假,此时正值性革命风起云涌,如火如荼之际,在这史无前例的历史性时刻,性充斥着每个人的脑海,女孩子们表现得像男孩子一样,而男孩子则像他们自己,基思周旋于三个女人之间,而他的朋友们也都陷入了混乱难当的泥淖中,个个心醉神迷、本性昭显而又无所释怀、痛苦难耐,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令人相当不安的事实,那就是在社会秩序的新旧更迭中,总会存留一个涤罪阈限,而此刻的基思们正挣扎其间并备受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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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描述了1970年夏天,一个20岁的书呆子——文学系大学生基思和他的朋友们在意大利的一个城堡里度假,此时正值性革命风起云涌,如火如荼之际,在这史无前例的历史性时刻,性充斥着每个人的脑海,女孩子们表现得像男孩子一样,而男孩子则像他们自己,基思周旋于三个女人之间,而他的朋友们也都陷入了混乱难当的泥淖中,个个心醉神迷、本性昭显而又无所释怀、痛苦难耐,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令人相当不安的事实,那就是在社会秩序的新旧更迭中,总会存留一个涤罪阈限,而此刻的基思们正挣扎其间并备受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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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马丁艾米斯(Martin Amis),英国当代著名作家,1949年生于牛津文学世家,著名小说家金斯利艾米斯之子。马丁艾米斯素有英国“文坛教父”之称,与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并称英国“文坛三巨头”。1974年,艾米斯凭其处女作《雷切尔文件》摘得毛姆文学奖,并被誉为“文学天才”。此后艾米斯借其一系列风格多变的作品步入文坛巅峰:《金钱——绝命书》(1984)入选《时代》杂志“一百部最佳英语小说”之列;《时间箭——罪行的本质》(1991)和《黄狗》(2003)先后入围布克奖提名。虽然艾米斯屡次无缘该奖项,但却无损他成为“英国最受欢迎的年轻作家”(GRANTA杂志)的头号人物。马丁艾米斯在创作上深受卡夫卡、纳博科夫、乔伊斯等大师的影响,在写实的手法上融入了意识流、黑色幽默及浓郁的魔幻主义风格;其先锋实验的文学品格、标新立异的创作形式、变幻莫测的情节铺陈以及惊世骇俗的语言天赋令其享尽世人瞩目,更被形容为是“蘸着迷药水书写的文坛大师”。本书译者为台湾知名学者、作家何致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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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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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 引子 002
第一部 场景布置
1:弗兰卡·维厄拉 007
2:社会现实主义 020
3:可塑景 028
4:鬼门关 039
第一场 幕间休息 053
第二部 土哥帅豪
1:警察在哪儿? 061
2: 瞧瞧他点亮了她 069
3: 全世界最尊贵的王座 076
4:距离之策略 089
第二场 幕间休息 100
第三部 不可思议的收缩人
1:即便在天堂 107
2:身体部位 117
3:殉道者 126
4:神志清楚的梦 138
第三场 幕间休息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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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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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 引子
他们从城堡开车去镇上。黄昏时分,基思·尼亚林在意大利蒙泰勒镇的街上走,经过一辆辆的车。他的左右是两个二十岁的金发女郎,丽丽和山鲁佐德……
这个故事有关性的创伤。这事发生时,他已经不是青涩少年。无论何种定义,他都算是成人;而且他同意了——他明明白白地同意了。这么说来,创伤是我们想用的词吗?创伤是伤,可是受伤时,一点不觉得疼痛。从感官上来说,恰是酷刑的反面。她不带衣饰也无装备地出现在他的上方,只挥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钳子——她的双唇,她的指尖。酷刑的拉丁词源有“扭曲”之意。这事是酷刑的反面,但却有扭曲之力。这事毁了他整整二十五个年头。
在他年轻的时候,若是有人蠢或是疯,就被称为蠢货或是疯子。可是现在(现在他老了),蠢的或是疯的所遭受的病症有了专门的名称。基思想要一个。他既蠢又疯。他想要一个专门的名称来命名他遭受的病症。
他注意到,连小孩的那些事儿都有专门的名称。看到那些有关小孩自以为的神经机能症和无中生有的残障,他都予以一位有资历的、到如今已经颇不以为然的父亲的斜睨。我认得那个,他会自言自语:又叫做小蠢驴综合征。啊,我也认得那个,又叫做懒蛋紊乱症。他深信,这些紊乱症啊综合征啊,都是做父母的拿来给小孩灌药的借口。在美国,即我们的未来,大多宠物(大约有百分之六十)定期吃情绪改善剂。
回头看,基思想,十年或是十二年之前,要是能给纳特和格斯上点药,作为强制兄弟战争停火的手段倒是挺不错的。而现在,要是能给伊莎贝尔和克洛伊上点药也挺不错——当她们的嗓音里添上大呼小叫的弹药(像是试图找到宇宙的极限)的时候,或是当她们带着新发现的新鲜劲,就他的容貌说出让人难以置信的伤人的话来的时候。老爸啊,要是你能再长点头发,会好看许多哩。哦,真的啊。老爸啊,你笑的时候,像个疯了的老流浪汉。真是这样吗……不过单想想可简单得很:用上情绪改善剂。乖女,过来。尝尝这可爱的新式糖果。当然了,你得事先咨询医生,捏造病例,还得上莱德街到用日光灯照明的药店排队去……
他这是怎么了?他思忖着。然后某一天(2006年10月),雪停了,转下起了雨,他走进了这一片纵横——交错的——一如伦敦地图的纷乱迷离——泥泞的修路工程。伦敦城这一四处开挖的大土坑,而且到处都是人。如今他习惯一张一张地看别人的脸,一边琢磨着:他——1937年。她——1954年。他们俩——1949年……规则一:对你最重要的是生日。它将你纳入历史大河。规则二:每个人生都是悲剧,这是早晚的事。有些早一点,通常晚一点。还会有其他规则。
基思在常去的咖啡馆坐了下来,一杯美式咖啡,没有点上的法国香烟(现在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一份英国大报。呣,报上有新闻,最新的惊险剧奇情剧,还有那个叫做地球的引人入胜的大部头。世界是一本让我们手不释卷的书——他开始看一篇有关新型精神疾病的文章。这病一直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萦绕不去。小孩会罹患这种新型病,成人——那些知天命的人——受到的影响最大。
这种病叫做身体形象异常综合征,或是自我丑像紊乱症。该病症的患者看着镜中的自己,看到的比实际更差劲。活到这个年龄(他五十六岁),你接受了这个简单的事实:每次走到镜子前,都一定让你看到前所未见的可怕的东西。不过近来,每次在卫生间俯身在洗脸池上时,他都感觉到自己处于一种最可怕的致幻剂药效中。每次走到镜前,就给了他一剂致幻剂。极偶尔,是让人舒服的幻觉;几乎所有时候都是令人不快的幻觉,但总归会带来幻觉。
此时基思又点了一杯咖啡。他感觉高兴多了。
可能我真不是长得那个模样的,他想。我只是脑子不正常了——仅此而已。因此,可能没什么好担心的。身体形象异常综合征或是自我丑像紊乱症,恰是他希望自己罹患的疾病。
当你老去的时候……当你老去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在试演一个讲述一生的角色,然后,试演了一次又一次,最终你出现在一部恐怖片里——一部不见一丝才气、胡乱编造,而且最关键的是低成本的恐怖片里。在这样一部片子里,他们将最坏的留到最后(恐怖片都是这个样子)。
接下来的故事都是真实的。意大利是真的。城堡是真的。姑娘们全是真的,男孩们全是真的(丽塔是真的,阿德里亚诺虽然令人难以相信但也是真的)。甚至连名字都没变。干吗要换呢?为了保护无辜的?谁也不是无辜的。或者说,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但没法保护他们。
做人就是这个样子。到了四十五六岁,你经历了第一次死亡危机(死神不会置我不理); 十年之后,你经历了第一次老年危机(我的身体轻声说,死神对我有了兴趣)。但这之间,会发生一些很有趣的事。
当五十岁生日临近时,你感觉到生命渐渐消退,而且会持续下去,直到消退至无。你有时候会对自己说:这去得太快了。这去得太快了。某些情绪上来时,你可能想用更有力的方式说出来,比如:啊!!这操他娘的去得太快了!!!……五十岁来了又去了,接下来是五十一,五十二。之后,生命又变得厚重起来。因为这下在你的身体里有一大块未知的存在,就像一片未发现的新大陆。这就是过去。
第 一 部
场?景?布?置
1:弗兰卡·维厄拉
这是1970年的夏天,时光还没有把这几行诗踩扁糟蹋了:
性爱初始
于1963年
(这对我来说,相当的晚)——
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禁令终结
和甲壳虫乐队的第一张唱片之间。
菲利普·拉金,《神奇的年代》
(之前又名《历史》),《封面》,1968年2月
不过,现在是1970年的夏天,性爱是相当发展了。性爱到这一步颇不容易,而每个人脑子里都想着这事儿。
我应当指出,性爱有两大特征。其一,不可描述;其二,让世上有人类。那么说来,每个人脑子都想着这事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在接下来的这个炎热、无尽、情欲上极其关键的夏天,基思将会住在意大利南部坎帕尼亚一个村子旁的山坡上的一座城堡里。眼下,黄昏时分,他正走过蒙泰勒镇的后街,经过一辆辆的车。他的左右是两位二十岁的金发女郎,丽丽和山鲁佐德……丽丽:5英尺5英寸,34—25—34。山鲁佐德:5英尺10英寸,37—23—33。基思呢?嗯,他和她俩同龄,细瘦(肤色黑,下巴留着让人误猜他年龄的胡茬,一副执拗的样子);而且位于一个颇有争议的区域:是五英尺六呢还是五英尺七?
生命数据。这词源于社会研究领域,指的是生死婚姻的数据。现在指的是胸围、腰围和臀围。青少年早期,在漫长的白天和黑夜,基思对这“生命”数据予以了不同寻常的兴趣。以前,他跟自己玩,经常编造些数据出来。虽然从来不会画画(拿根蜡笔都拿不好),他可以把数据写在纸上,女人的体型用数据表达。所有可能的组合,或至少好歹算得上人形——比如说,35—45—55,或60—60—60——似乎都值得想一想。46—47—31,31—47—46:太值得好好想一想了。不过呢,你终究都会回到沙漏形的经典款。一旦想象蹿到了(比如说啊)97—3—97的高度,就没有什么新的探索空间了。整整一小时,你会心满意足地盯视着数字8,竖着看,横着看,直到晕陶陶地又回到打心里温柔得流泪的组合:三十几英寸,二十几英寸,三十几英寸。只有数字,只有整数。不过,他还是个男孩的时候,看到某个歌神或是影星照片下面的三围,这些数据显得啰嗦且轻率,告诉他很快就会了解的所有信息。他不想拥抱或是亲吻这些女人,还没到时候呢。他想要拯救她们。将她们从一座孤岛的城堡(比如说)里救出来……
34—25—34(丽丽),37—23—33(山鲁佐德)——还有基思。他们三个都在伦敦大学读书:法律,数学,英国文学。知识分子,高尚品质,无产大众。丽丽,山鲁佐德,基思·尼亚林。
他们走下陡峭的小巷。无数的摩托车碾过这条小巷,晾晒的衣物、床单在风中飞舞,将小巷隔成斑斑块块。每个转角,就有一个小小的神龛,点着烛火,摆放着绣花饰品,一个圣人或是殉道者或是面容瘦削的神职人员的全身像。十字架、法衣、腐烂的苹果或是绿色的蜡制苹果。紧随而至的是气味,发酸的葡萄酒、烟味、煮好的卷心菜、下水道、甜得刺鼻的科隆水,还有燥热的强烈气息。一只体态威严的棕色耗子——与它周边的环境大大同化了——踱步经过他们,三人礼貌地停下了步子:这耗子若能说话,必定敷衍地咕哝一句:晚安!狗吠叫起来。基思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吸入撩拨得人痒嗖嗖的燥热的熏人气息。
他趔趄了一下,然后稳住了脚。那是什么?自从四天前到了之后,他是住在一幅画里,这下他从画里走了出来。镉红、钴蓝、锶黄(都是现磨的),意大利是一幅画。现在,他走出画进入了他熟悉的景象:镇中心,以及粗劣的工业城市周边摆摆样子的区域。基思对城市了解得很。他了解粗俗的商业主街。电影院、药店、卖香烟的杂货店、糖果店。大片大片的玻璃窗和霓虹灯闪亮的室内装潢——正是带着时装店光彩的市场社会的最初模样。橱窗里,焦糖色的塑料人体模特,一只无臂,一只无头,摆放成礼貌迎宾的姿态,像是欢迎你观赏女体。由此,历史性的挑战赤裸裸的,毫不掩饰。这些现代社会的塑料女郎会最终取代小巷转角处的木质圣母。
什么事发生了——某件他前所未见的事发生了。过了十五或二十秒,丽丽和山鲁佐德(不知怎么,两人成了括弧,一左一右把基思夹在中间)迅速地、离奇地被一群年轻男人淹没了。不是男孩也不是半大小伙子,而是穿着挺刮的衬衫和熨平的便裤的年轻男人。他们嘘叫着,哀求着,坏笑着。仿佛是心灵传感的纸牌魔术,所有的纸牌都跃动起来,自行洗牌,左右穿插,在街灯下成扇形排开来……他们身上冒出来的能量(在他的想象中)可与东亚或是南部非洲的监狱暴动相当——不过他们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挡了他们的去路。过了一百码,他们像闹哄哄的小兵散开来各自结队,十来个人满足于从背后看,还有十来个从侧边看,大多数则在前面倒着走。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情形?一帮子男人,倒着走路?
维特克在脏乎乎的玻璃另一边等他们,面前是一杯饮料(还有他的邮包袋)。
两姑娘还在门边逗留(商议着或是盘算重组),基思走了进去说:
“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那可是全新体验。天哪,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然不同的方法,”维特克慢吞吞地说,“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不信装酷。”
“我也不信。我不装酷。谁会拿你当事。装哪门子酷呢?”
“那就跟着他们做呗。下次看到喜欢的姑娘,做个跟屁虫。”
“太难以置信了,那个架势。这些——这些操他娘的意大利人。”
“意大利人?得了,你是英国人。你能比意大利人做得高明多了。”
“行吧,这些弟大力人——我是说意大泥人。这些操他娘的卖卷饼的。”
“卖卷饼的是墨西哥人。这也忒差劲了。意大利人,基思——深肤黑发,油脂分泌丰富,拉丁语系,地中海人。”
“啊,我从小受的教育是不要以种族或文化来分人。”
“那会对你很有帮助的。特别是你头一次来意大利。”
“还有那些神龛……哎,我跟你说过,那是我的根子。我,我不做评判。我做不来。因此,你得帮我留心,罩着我一点。”
“你很容易受到影响。你的手在发抖——看看。神经过敏的人可不容易。”
“不仅仅是那样。我不是真有神经病,但偶尔会出点事。看不清事,也会把事看错了。”
“尤其是和姑娘有关的。”
“尤其是和姑娘有关的。而且女多男少。我是个男的,而且是英国人。”
“而且是异性恋的。”
“而且是异性恋的。我的兄弟在哪儿?你得成为我的兄弟。不,把我当作你从未有过的孩子。”
“好吧。现在,你听着。听着,儿子。换种眼光,看看这些家伙。意大利佬是演戏的。他们喜欢幻想。现实对他们来说不够理想。”
“真的啊?连这样的现实都不够?”
他们转过身。基思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维特克戴着角质粗框眼镜,灯芯绒外套的肘部有一块椭圆形的皮质补丁,浅黄褐色的羊毛围巾,和他头发同色。丽丽和山鲁佐德现在正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全是老年男性的顾客发出了一片各色各样的嚎叫声。她俩柔软的躯体往前移动着,穿过各种怪兽滴水嘴的沿道夹攻,然后转过身体,双双往下撤退。基思说:
“那些老家伙。他们看的是哪门子啊?”
“他们看的是哪门子?你以为他们看的是哪门子?两个忘记穿上衣服的姑娘。我跟山鲁佐德说过,今晚,你去城里。穿上衣服。你得穿衣服。但她忘了。”
“丽丽也是一样。没穿衣服。”
“你不区分文化差异。基思,你应该区分一下的。这些老家伙刚从中世纪蹒跚地走出来。动动脑筋。想一想。你算是第一代城里人。你的手推车停在街上。正喝着一杯喘口气呢。你抬起头,看到什么了?两个光着身子的金发女郎。”
“……噢,维特克。太可怕了。那边。都没什么明显的原因。”
“那不明显的原因是什么呢?”
“放屁。男人这么残酷。我说不出口。你回去路上自己看好了……瞧!他们还在那儿!”
蒙泰勒镇的年轻男人这下正在窗子的另一边,像一队沉默的杂技演员似地堆了起来。一张张脸拼图般挤压在窗上——这些教士似的脸怪异得高贵,高贵地受着折磨。一张接一张地,脸脱离了窗,散了开去。维特克说: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当我走在街上时,这帮男孩不是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当你走在街上时,女孩们不做跟屁虫呢?”
“是啊,为什么不是那样呢?”
四罐啤酒滑到了他们面前。基思点了一支蓝碟香烟,给噗嗤噗嗤冒着热气的咖啡机添了点烟雾,给周遭无处不在的疑神疑鬼的气氛也添了点烟雾:上酒吧的人,他们带着白内障的注视,见而不以为然,见而不以为是……
“这是你自己的错,”维特克说,“光了身子还不满足——你们真是金发女!”
姑娘们仍静静地红着脸,哆嗦着,把落在眉毛上的头发给吹了开去。山鲁佐德说:
“嗯,对此我们很抱歉。下次,我们会穿上衣服的。”
“还会戴上面纱,”丽丽说,“为什么扯上金发女?”
“瞧见了吧,”他接着说,“金发女和她们的虔敬理想状态恰恰相反。这一说就足以让她们思考。黑发女一点没救——意大利人。除非你指天发誓会和她们结婚,她们都不会跟你睡。但,金发女,金发女没有做不出来的事!”
丽丽和山鲁佐德是金发女郎,一个眼睛是蓝色的,另一个是褐色的。她们有透白的肤色,还有金发女的直白……基思想,山鲁佐德有一种静静的吃了太多的脸色,好像她刚刚得以很快贪婪地吃了丰腻的东西。丽丽看起来更红一点,更圆鼓鼓,也更年轻一点。她的眼睛凹陷,(尽管万分不情愿)让他不断想起他的小妹妹:她的唇单薄,紧紧抿着。两人在桌沿下做着同样的动作,把裙子往膝盖推。但裙子却推不上去。
“天哪,里面更糟啊,”山鲁佐德说。
“不对,外面更糟,”丽丽说。
“嗯,至少这里的这帮子人老得没法上蹿下跳了。”
“而且嗓音哑了,不会在你面前装猫叫。”
“这些人恨我们,巴不得把我们关起来。”
“外面的那些人可能也恨我们。至少他们想跟我们睡。”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呢,”维特克说,“不过,外面的那些人也不想和你们睡。他们都是弯男。他们都吓坏了。听着,我和米兰的顶级模特儿是朋友。华伦天娜·卡萨马斯马。她也是个金发女。她去罗马或那不勒斯时,当地人都疯了。她转向最大个的男人说,来,我们上吧。就在这儿,街上,我给你口交。我这就上了啊。”
“然后呢?”
“他们胆怯了,退缩了,软塌了。”
基思不自在地转过头去。感觉到丑角戏——这个时代的丑角戏——前方横着一道阴影。靠近这道阴影的中心是乌尔丽克·梅茵霍芙,在一帮巴勒斯坦的新兵前裸身缓缓走过(她说,操和射,是一回事)。远一点的阴影处,甚至还有在塞洛路的查尔斯·曼森。他说:
“这代价太高了。”
“什么意思?”
“呣,他们不是真的想拉起你走,是不是,丽丽。我是说,那不是你的原意,对不对?他们唯一的希望是,”他说,“是凑巧碰到一个和足球队约会的姑娘。”这一说可能意思不太明确(他们直瞪着他),于是他接着说了下去,“尼古拉斯是这么说她们的。我哥。我是说,那样的姑娘不多,但的确有。希望和足球队约会的姑娘。”
“哦,”丽丽说,“可是,华伦天娜假装喜欢和足球队约会,却证实了这些人甚至不想要喜欢和足球队约会的姑娘。”
“就是这样,”基思说(其实他有点糊涂了)。“不管怎样。华伦天娜。姑娘们比小伙子更猛。那是……”那是什么?经历更丰富。不纯洁。因为蒙泰勒镇的年轻男人们至少是纯洁的——连他们的恶弄也是纯洁的。他想不出来:“意大利人是演员。都不过是场戏而已。”
“好吧,丽丽,”维特克说,“这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当他们嘘声四起,上蹿下跳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声宣告要给他们上口交。”
“对了,大声宣告。”
“春天我在米兰,和提米一起,”山鲁佐德说,一边往后仰。“那儿你没必要大声宣告要给他们上口交。有盯着你看的,有吹口哨的,有发出那种咕噜咕噜声的。那不像这里是……是个马戏场。”
是啊,基思想,马戏场——走钢丝的,上高空秋千的,演小丑的,翻跟斗的。
“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不会排成了队。”
“还有往后退着走,”丽丽说。她转向山鲁佐德,一边带着母亲似的鼓励说,“没错。不过春天那时候,你和现在看起来不一样。”
维特克说:“不是那样的。事关弗兰卡·维厄拉。”
于是,他们三人专心地聆听着维特克,出于对他的尊崇——因为他角质眼镜下的注视,他流利的意大利语,他在都灵和佛罗伦萨的那些年,还有他难以想象的资深阅历(他三十一岁了)。维特克的取向也是因素之一。那时候,他们对同性恋的态度是怎样的?嗯,他们对此全然接受,同时每隔几分钟,又为自己竟能如此的宽容就自我称赞一下。不过,眼下他们已经迈过这个阶段了,同性恋带着前卫的魅力。
“弗兰卡·维厄拉。难以置信。她改变了一切。”
维特克挂着我的故事我来说的神色,讲了起来。弗兰卡·维厄拉,基思得知,是西西里一位十来岁的女孩。一个被她拒绝的追求者绑架、强奸了她。这是事态的一方面。可是,在西西里,绑架和强奸却是婚庆的彩纸和钟声的另一途径。维特克说:
“是啊,没错。这一处罚法规叫做改造婚姻。因此,基思,如果叼枝花在阳台下弹吉他弹得烦了,在姑娘前上蹿下跳也不管用,记得还有另一种方法。绑架和强奸……和强奸犯结婚。弗兰卡·维厄拉家的人告诉她这么做。但弗兰卡不去教堂,而是去了巴勒莫的警察局。很快成了全国新闻。这姑娘让人难以置信。她的家人还是想让她嫁给强奸犯。整个村子这么想,整个西西里岛的人这么想,整个意大利也有一半的人这么想。但她起诉了。”
“我不明白,”山鲁佐德说,“怎么会想要嫁给强奸犯的?这是史前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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