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性过程是理解舞动疗法过程的有效方式,而动作隐喻则是舞动治疗师调节过程的主要工具。舞动疗法属于艺术疗法。在英国取得认可的艺术疗法有四种:舞动疗法、戏剧疗法、音乐疗法、美术疗法。每种治疗方法都有各自独特的训练方式和专业注册体系。虽然隐喻在艺术疗法中扮演着重要角色(Gorelick,1989),也有大量关于隐喻的参考文献,但是专门论述动作隐喻在舞动治疗中的作用却少之又少。希迈斯(Schmais,1985)曾为此扼腕叹息,后来斯坦顿 - 琼斯(Stanton-Jones ,1992)开始拾起讨论,到韦伯斯特(Webster,1991)才开始拿一小章节专门论述。但这些尝试都缺少用动作隐喻来清晰地展现一个综合性舞动治疗理论。
隐喻即用夸张的名称或描述性词语来称呼某一客体(简明牛津词典,第三版,1964)。这种字面定义经拓展后,不仅指涉词语,还可以包括意象和运动(Lackoff and Johnson,1980)。隐喻(metaphor)来源于希腊语词根改变(meta)和传递(phora),意为超越(Cox and Theilgaard,1987)。
英语中充满着利用肢体表达含义的隐喻,其中一个例子就是情绪低落。当人感到情绪低落时就会垂着肩膀,身体下沉。其他动作隐喻,比如说晕头转向,这可能不会从身体上完全展现出来,但如果你立即快速地转圈,你最后就有可能体验那位描述者眩晕的身体状况了。在迪斯尼与皮克斯合拍的电影《虫虫危机》中,霍珀的草蜢兄弟看到先前还温顺的虫子现在却面露狠色地朝自己逼近时,吓得真的从皮肤里跳了出来,魂飞魄散的(字面义)。我看这部电影时很轻易地就明白了这个隐喻,就连旁边坐着的四岁小孩也懂了,而且还笑得乐呵呵的。不过他没有往深处想,其实也没必要非得揪出个由来。
但我却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因为我已经听到过很多来访者跟我谈论她们遭受性侵时,脱离身体的体验。我觉得这种由创伤反应发展而来的脱体体验似乎正好体现在那句隐喻中 从皮肤里跳了出来。动作隐喻只是一种象征,包裹在动作或姿态里。比如说,当一个人谈到生活的压力时(言语隐喻),就会做一个缩成一团的动作(动作隐喻)(Silberman-Deihl and Komisaruk,1985)。它存在于来访者和治疗师的创造性空间里,调节着无意识的象征世界和有意识的感知世界(Ellis,2001),也就是大脑的左半球和右半球(Cox and Theilgaard,1987)。治疗师和来访者都互相影响着处于感知世界和象征世界交界处的意义和行为。
帕特里克认为自己是强大的男人。他的工作虽然责任重大需要权威,但他还干得不错。然而一次工作事故之后,他的生活陷入了危机,迫使他重新审视自己。他开始觉得自己无能、懦弱。当我们各自手持两根小木棍的一端在房间里走动时,他似乎老是想往角落里退。我发现我们双手间的压力完全被他的上身掌控,而盆骨和大腿处完全没使力。似乎他腰上方的脊椎(spine)已折断了。我把这信息反馈给他。然而,我并没有表明这可能会与他觉得自己懦弱(spineless)的原因有关,反而是从物理的角度来调和他的动作。后来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协调平稳,并学会如何不分裂地处理一定程度的压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学会如何把我们共同做的动作同他对自己的新看法建立起联系。他后来慢慢发现自己确实很强大,但同他人一样,也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