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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用区区15万字讲述一部跨越数十年、整整三代人的家族史诗,并以纯熟的多主线、倒叙、多视角技法用*简练的文字将每一代家族的灵魂人物都描绘得栩栩如生、触手可及,这样一本书不能不令人称奇。
拳拳到肉的暴力美学与冰山之下的人性暗流交织在一起,用极具催眠魔力的美国南方长调娓娓道来,呈现给读者的是一个真正引人入胜的好故事和一组让人牵挂、让人唏嘘的人物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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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是一部绵延三代人、横跨数十年的黑道世家史诗,教父式的血腥蓝调与灵魂挣扎在美国南部这座近乎与世隔绝的公牛山上奇异地上演着。数十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伯勒斯家族成员盘踞着乔治亚州这片笼罩在云雾与瘴气中的深山——父子、兄弟、罪犯、凶手、“家人”。在联邦调查局与枪火毒品管制局的眼皮底下,他们打造出了一个不受法律约束的犯罪帝国。从1930年代的私酿烈酒到2010年代的冰毒,罪孽浸淫着这座山里的一草一木,流淌在他们的血液中,也注定要随着这个家族的血脉父子相传,直到*后的审判.... 然而,三代之后,这个似乎已将冷酷与嗜血铭刻在基因里的黑帮世家中却诞生了一个名叫克莱顿的异类——一个正直悲悯的男人,一个维护“法律与正义”的警长……他会是这个家族的终极救赎,抑或是它的掘墓人?与此同时,一个光鲜潇洒的联邦警探出现在了克莱顿面前,宣称要与这个罪无可赦的家族达成一笔换取赦免的交易。克莱顿不知道的是,对于他的家族而言,这个世界上只可能有一种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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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帕诺维奇是美国南方一名土生土长的佐治亚人,他的两部短篇小说《假若我终有一日能下山》和《下山》曾获得2013年“惊奇奖”提名(Spinetingler Prize)。《公牛山》是该系列的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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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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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西岭,约翰逊峡谷
公牛山,乔治亚州
1949
1.
“家。”老人自语道。
这个词在呵气成冰的呼吸中停了一停,随即消散在清晨的雾气里。赖利?伯勒斯用起这个词来,就像个技艺精湛的木匠用锤子。有时他只是一记轻敲,让某个族人往自己的思路上靠一靠;但有的时候他用起这个词来,就像抡圆了9磅重的大锤。 老人坐在一把木质摇椅中,在小屋前廊破旧起翘的松木地板上慢悠悠地前后晃动,吱嘎作响。这些年来,他的家族在公牛山各处建了好些狩猎用的临时住所,这座小屋便是其中一处。赖伊的爷爷,约翰逊?伯勒斯,亲手建了这座小屋。赖伊想象着那位伯勒斯家族的元老50年前也坐在这个同样的位置,只是不知是否也曾这般眉头深锁。一定是吧,他想。 赖伊从外套里掏出一小包焙干的烟草,在大腿上搓了个烟卷儿。打小儿他就爱来这里,看约翰逊峡谷慢慢苏醒。天色尚早,天空还是一片淤紫色。青蛙和蛐蛐儿翻涌不息的大合唱渐渐变成了急促的虫鸣和鸟啼——林子的守卫者换班了。像今天这么清冷的早晨,雾气低低地聚积在野葛的藤蔓上,就像盖着一床厚厚的白棉毯子,打从中过都看不见自己的脚。赖伊一想到别人抬头仰望的云雾,自己却能居高临下地俯视,就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猜想这一定就是上帝的感觉。
太阳在他的身后冉冉升起,但这个峡谷却总是后一个被照到的地方。身处西岭的背阴处,山里的这一块儿总是比其它地方要低上约摸整整10度。差不多要到下午,让整座林子闪着微光的露水才会被阳光蒸干。只有几束微弱的光线能够穿透橡树和苏格兰松的穹盖射进来。小时候,赖伊觉得这几束晒得他身上暖洋洋的光线就像上帝的手指,从树顶伸下来,护佑着这一方水土——照看着他的家。可是长大以后,他不再这么想了。那种怪力乱神的鬼话也许能骗骗满地乱蹿的孩子和妇道人家,但赖伊觉得,要是真的有什么教会学校的上帝照看着这座山上的子民,这差事也就不会总是落到他的头上了。
老人静坐着,抽着烟。
2.
车轮碾过砂石的吱嘎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赖伊掐灭了烟卷,只见弟弟的旧福特卡车停在了车道边。库珀?伯勒斯从车里钻了出来,顺手从后窗支架上抓过自己的来福枪。库珀是赖伊同父异母的兄弟,比他小了差不多16岁,但站在一起却看不出差了这么多年纪。两个人都从父亲托马斯?伯勒斯那里继承了棱角分明的外貌,但公牛山上生活的艰辛却让两个人满面风霜,看起来都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老了许多。库珀从一头乱蓬蓬的红发上把帽子撸了下来,从前座上抓起一个背包。赖伊看着库珀9岁的儿子加雷思从副驾驶位钻了出来,绕过卡车,来到父亲身边。赖伊摇了摇头,吐出了肺里后一丝冷烟。
库珀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缓冲垫啊,这下儿想发火都不成了。他知道我可不会当着他娃的面打他屁股。怎么遇见正经事儿的时候不见他这么聪明啊。
赖伊迎下前廊,张开了怀抱。
“早啊,老弟……还有我的侄儿。”
库珀没有马上应声,甚至懒得掩饰满脸的瞧不起。他嘬起嘴唇,把一口滑溜溜的棕色烟液啐在了赖伊脚上。
“省省吧,赖伊,动作快点。我得先填填肚子才有胃口听你的废话。”
库珀抹去了粘在胡子上的一缕黏痰,赖伊气得鞋跟戳进了地里,握紧了双拳。站在一边的倒霉孩子出来打了圆场。加雷思走到了两个大男人中间,试图调解一下紧张的氛围。
“你好,赖伊伯父。”
两个男人又恶狠狠地对视了几秒,赖伊收回了目光,蹲下身子跟侄子打招呼:“你好啊,小伙子。”他伸手想给孩子一个拥抱,但库珀一把把儿子拖到身后,径直走上了小木屋前廊的台阶。赖伊立在原地,垂下了胳膊,两手插进了外套口袋里。他又向柞树丛和枫树林凝望了一眼,再一次想到自己的祖父。想着他也曾站在这里,和此刻的赖伊做着同样的事情。望着同一片树林。骨头缝里也一样隐隐作痛。这个早上还真难熬啊。
3.
“蛋得不停地搅才行。”库珀说着,从儿子手里拿过木铲子。他刮下一大块黄油,丢进咕嘟着的黄色混合物里:“搅到炒干为止,就像这样。明白不?”
“是的先生。”加雷思接过铲子,依样搅和起来。
库珀用铸铁平底锅煎了些咸肉和培根,端到儿子和老哥面前,仿佛刚才门外那场口水大战从没发生过。兄弟之间就是这个样子。加雷思个开了口。
“老爸说你以前在这座山边上干掉过一只灰熊。”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对吧?”赖伊看了自己兄弟一眼,他正往嘴里塞着炒蛋和煎肉。
“呃,你老爸说得不对。不是灰熊,是棕熊。”
“老爸说你一枪就结果了它。他说别人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哈,这我可不敢苟同。你也能一枪干掉那家伙。”
“那你干嘛不把熊头挂在屋里?多好的装饰品啊。”
赖伊本想等库珀来回答这个问题,可他只顾埋头吃饭。
“加雷思,给我听好了。那头熊?我本不想杀了它。更不想拿来当什么装饰品,或是用来夸夸其谈。我杀它只是为了过冬。在这座山上,要取任何一条性命,都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们狩猎只是为了求生。只有白痴才以此为乐。那头熊让我们吃饱穿暖,捱过了好几个月。我欠它好大一个人情。你知道‘我欠它的’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只是为了往墙上挂个战利品而去猎杀生物,那就是对生命的大不敬。我们不这么干。要物尽其用。”
“熊头也有用?”
“熊头也有用。”
库珀提高了嗓门问:“你听见伯伯说的话了吗,儿子?”
加雷思冲他爹点了点头:“是的先生。”
“不错,‘多听话,少吃亏’。好了,话说得够多了。赶紧吃饭,还有活儿要干呢。”
大家谁都没再说话,静静地吃完了早饭。赖伊边吃边打量着加雷思的小脸。脸儿圆圆的,不管风吹雨打,双颊都红扑扑的,点缀着一层雀斑。他的双眼深深地凹了进去,细细长长,和他父亲一样。只有尽力睁大,才能看清眸子的颜色。这活脱脱就是库珀的眼睛。这张脸完全就是小库珀,只不过没有花白的胡子,或是坚毅的神色……也没有愤怒。赖伊记得库珀也曾经是这副模样。像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什么时候。
填饱了肚子,两兄弟抓起了来福枪,伸展着寒冷早上僵硬的筋骨。库珀俯身整了整儿子头上的羊毛帽子,遮住了他的耳朵。
“注意保暖,跟紧点儿,”他说,“要是你病了,你老妈可饶不了我。”
孩子点了点头,但兴奋的劲头已经上来了,两眼紧盯着长枪。父亲让他拿点22口径的步枪练过手,让他适应一下后座力,感受一下射击范围。但他更想试试大人用的枪。
“我能带把来福枪吗,老爸?”他边说边挠着父亲刚给自己整过的羊毛帽。
“嗯,没它你也打不了东西。”说话间,库珀从石砌的壁炉台上取下一把3030口径来福枪。枪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沉甸甸的,很结实。加雷思接过这件武器,像父亲教他的那样检查了一番。看来他学得还挺扎实。
“出发。”一声令下,三人向林子里走去。
4.
冰冷的土地。山上的清晨闻起来就是这个味道。潮湿泥土的气息让空气变得无比浓重,几乎堵住了加雷思的鼻子。他想用嘴巴呼吸,但是不多一会儿,齿缝间就能舔得到细碎的沙粒了。
“接着,”库珀递给儿子一条蓝色的帕子,“系在脸上,隔着这个呼吸。”
加雷思接过帕子,按吩咐做了。他们继续前进。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赖伊,”库珀话锋一转,从加雷思指向了自己的兄弟,“咱先把话说清楚,别指望用你平时那套‘都是为了这个家好’的鬼话来对付我。咱妈,还有那几个小屁孩儿,兴许吃你这套,但你别指望糊弄我说你想干的事儿是对的。何止不对。简直就是错得不能再错。”
加雷思句句听得真切,但只能装聋作哑。
赖伊早有准备,也想好了对策。他已经把吵架的这一幕排练了一早上,坐在那把吱嘎作响的摇椅里,拿林子当观众。
“只要能让我们吃喝不愁,那这事儿就是对的,库珀。对我们来说好的就是——”
“哦,再别鬼扯了,马上给我闭嘴,”库珀说,“我还以为你有啥新花样呐。我们在这儿过得好好的。山上没有一个人会饿死。你他妈的当然也不会。”库珀指了指赖伊的肚子。
加雷思忍不住笑出了声,但随即后脑勺上就重重地挨了父亲一巴掌。“少管闲事,小子。”加雷思只好继续装聋作哑。库珀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赖伊身上:“50年了,我们家族都这以山上的林子为生。50年了,赖伊。在我看来,尊敬它——保护它——才是对我们来说好的事情。可你却对此视而不见,真是想到就让我痛心。你真的觉得把生你养你的土地伐木权卖给一帮混蛋银行家是为了我们好吗?天哪,我的心都要碎了,赖伊。你他妈的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他们出的价钱,比我们一辈子能挣到的还要多。”赖伊说。
“原来如此。”
“大爷的!库珀,听我一句。放下你的臭架子,听老哥一句。”
库珀啐了一口。
“我们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都能有个奔头:这能给他们一个未来。你不会真以为我们还能靠往卡罗莱纳州走私玉米威士忌再活上个50年吧?”
“我们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你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库珀。我们应该做得更好,而不只是‘挺好’。应该越干越聪明,而不是越干越辛苦。烧酒生意往后可是越来越难做了,饮酒也已经合法化了。光指望地下酒吧和桌球房是活不下来的。眼瞅着坐吃山空。我知道你也明白这一点。生意和以前不一样了。其他人都越变越聪明,我们还是老样子。倒霉的是我们啊。跟帕克特的这笔生意要是成了,赚的钱可是我们过去10年私酒生意的3倍。我们的孩子就有机会——”
“先等等,你口口声声‘孩子、孩子’,你是有一儿半女还是怎么着?据我所知,我身边这个男娃是这座山上一个姓伯勒斯的孩子。你说你准备搞来一堆机器,铲平他的山头,然后他就能过上好日子?”
“总得有人给他点儿指望吧。”
库珀停下了脚步。
“老爸,”加雷思唤了一声,拽了拽父亲的衣袖,“快看啊,老爸。”
库珀低头朝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弯下身子,捡起一个黑色的小泥块儿。他举起泥块闻了闻,又送到了儿子鼻子下面。
“闻到了吧?”
“嗯。”
“还新鲜着。离我们不远了。做好准备。”
三个人继续走着。几分钟后,谈话又开始了,但都压低了嗓子。
“赚到了钱,家族才能变得更强大,库珀。我们有了钱就能投资正经生意了。不用再像逃犯一样住在山上。你得明白这个道理。我们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我有别的计划。”
“什么别的计划?在北坡上种豚草 吗?”
库珀吃了一惊,没想到哥哥已经对自己的意图有所察觉,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耸了耸肩。
“是啊,”赖伊说,“你的一切想法我都心知肚明。这座山上的风吹草动我全看在眼里。我不得不这样。我还知道,你这个荒唐的想法会让我们越活越倒退。做这种生意只会招来更多的枪支、更多的执法者和更多的陌生人——比任何银行家都要坏。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就是你想给他的吗?”赖伊指了指加雷思。“再说了,你清了几百英亩的林子去种那破玩意儿,和把树交给帕克特去砍,有什么区别?人家还是合法的!”
“醒醒吧,赖伊。你真的相信他们会善罢甘休吗?一旦让他们插手,你真的觉得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是的。他们答应了。”
一瞬间,所有的怒气和紧张都从库珀脸上消失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们答应了?”他平静地问道。
“对。”赖伊回答。
“就是说你已经跟他们碰过头了。连条款都已经讨论过了?”
“当然。”
5.
接下来的1/4英里,他们走得很安静。他们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向前,不时停下等库珀向儿子展示他们正在追踪的动物的痕迹:折断的小树枝、泥里的蹄印、更多的鹿粪渣渣。快到熊溪口上的时候,库珀才又开口跟赖伊说话,声音很低,像是耳语。
“你已经签了协议了,对吧?”
相比羞愧,此刻赖伊更多的是感到一阵轻松。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是啊,”他说,“已经签好了。今天他们就派人把文件送来。我知道现在让你接受还有点儿困难,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的。”
库珀又停下了脚步。
“别停下啊,老弟,我们就快——”
“嘘,”库珀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他正往哥哥身后加雷思已经注意到的地方看去。距离他们右侧不到20码的地方,站着一头庞大的八角叉公鹿,正从熊溪湍急的水流里饮水。水流潺潺声为三人的靠近打了掩护。库珀一边悄没声息地示意兄弟移动到上游去,一边帮着加雷思在一堆倒落腐败的松木后设置好射击点。赖伊照做了。他蹑手蹑脚地穿过林子,眼睛一刻不离那头公鹿。库珀在儿子身边趴了下来,小家伙已经用来福枪瞄准了鹿。库珀把手按在儿子肩头,提醒他注意呼吸。
“放松,儿子。准星对着它脖子下面那块儿结实的肌肉。毛色发白的那一块。看见我说的那儿了吗?”
“是的先生。我看见了。”
公鹿从小溪边抬起头来,仿佛听见了说话声,朝他们这边张望过来。赖伊位于距离库珀和加雷思所在位置约30英尺的地方。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公鹿又埋首于溪水间。
“看你的了,小子。准备好了就开枪吧。”库珀把自己的来福枪也架在倒落的松木上,和儿子肩并肩。加雷思纹丝不动,做好了准备。孩子按照父亲教的那样叩响了扳机,与此同时,库珀的枪口瞄向了左侧。两发枪声在森林里回响。两发枪声,听起来却如同一发。中枪的公鹿往后一个趔趄,又往前一扑,还想和命运叫一叫板。但后腿力不能支地打起抖来,终于跌落在地。
赖利?伯勒斯却连晃都没晃一下,就被库珀的大口径子弹穿透了脖颈,旋即闷声跌倒在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黏土。
6.
库珀退出来福枪的弹壳,又上了一发子弹,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赖伊的尸体。他照着尸体的肚子猛地踢了一脚。感觉就像踢在沙袋上。确认赖伊已经彻底断了气,他放低了枪,回首看着自己的儿子。加雷思把自己的枪丢在地上,努力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哭——暂时还没有——只是一脸茫然和紧张。库珀又低头看看自己兄弟渐渐灰白的空洞面庞,呸地往上面啐了一口滑腻腻的棕色烟液。
完事儿了。
库珀把来福枪靠在树上,在加雷思身旁湿漉漉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孩子本想拔腿逃跑,但忍住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索性也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把嚼碎的烟叶子从嘴里掏出来,丢进灌木丛中。
“看看你周围,小子。”
加雷思只是盯着父亲。
“跟你说话没听见啊,加雷思。留点神。现在往周围看看。我可不会说第三遍。”
加雷思照做了。他看了看刚被自己打死倒在溪边的鹿,又把目光转向他们来时的小径。他刻意没有往自己死去的伯父那边看。库珀摆弄着铝箔袋装的嚼烟。
“看见什么了?”
加雷思像是嘴巴被粉笔灰糊住了,清了两遍喉咙才发出声音。
“树,老爸。树和林子。”
“就这些?”
加雷思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是的先生。”
“重要的东西你都没看见。树和林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加雷思的眼角泛起了泪光。
“是家啊,”库珀说,“我们的家。你从这儿看出去,目之所及——都是你的家。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为了保护我们的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千难万险也在所不辞。”
“这儿不也是赖伊伯父的家吗?”加雷思眯缝起眼睛,等待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一记耳光,但并没有等到。
“不再是了。”库珀说。他又伸手帮儿子理了理帽子,抹去了孩子发红皴裂的脸颊上挂着的泪水:“这次我准许你哭,但是以后可不许再为这事儿哭了。听明白了吗?”
加雷思点了点头。
“真明白了?”
“是的先生。”
“很好。把你打死的鹿裹好拖走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库珀松开了背包上的渔夫结,掏出一把老式的军用折叠铲。
他把它递给了加雷思。
库珀?伯勒斯一边坐着嚼烟叶,一边看着自己9岁的儿子挖着平生个墓穴。这可比干掉一头八角叉大公鹿更能学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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