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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抢七 比赛、训练,我都在追求更好,更好的成绩,更好的排名,大概因为知道还能做得更好。 可只有你这一件事,我觉得没有更好了——你就是最好。

書城自編碼: 4118879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小格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497109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5-07-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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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竞技体育/理想之歌
——长大,无法阻挡随梦想而来信念和一腔孤勇。
勇敢坚韧体育记者 吴花果
X
温柔克制网球运动员 钟世
比赛、训练,我都在追求更好,更好的成绩,更好的排名,大概因为知道还能做得更好。
可只有你这一件事,我觉得没有更好了——你就是最好。
又名《我才不要和运动员谈恋爱呢》
內容簡介:
十六岁的吴花果干了一件大事。 來源:香港大書城megBookStore,http://www.megbook.com.hk
她瞒过身边所有人,只给父母留下一张字条,背着一个双肩包去了西藏。
那日,在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她与旅途中认识的少年坐在漫天繁星下,她摊开本子,郑重其事地写下四个字举到他的面前……
她拿不出华丽辞藻去修饰自己的过往,她把所有的怨恨、不甘、愤怒、委屈告诉他。
可他的一双手紧紧压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长相无异却写不出汉字的少年在纸上用拼音写道:如果有一个人、一件事值得留下来,那就不要。
他给了她一句很俗套的英文:Tomorrow is another day。
远处,是连绵的雪山,太阳从山那头升起,新的一天真的又到来了。
多年以后,小吴记者在网球赛场见到了新晋冠军——钟世。
她对视着那双棕色的眼睛,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可她无比确定那时遇到的人就是他——
当时他们太年少,所以根本没意识到漫长的有生之年还会狭路相逢。
關於作者:
小格
豆瓣阅读高口碑人气作者。
作品《女房产经纪》曾获第五届豆瓣阅读征文大赛优秀奖,作品《树下有片红房子》已售出影视版权,并签约出版。另有高人气作品《越位进球》《与你相爱的时间》等。
目錄
Chapter 01 钟世
Chapter 02 加油!
Chapter 03 相信
Chapter 04 破局
Chapter 05 普通朋友
Chapter 06 你的,我的
Chapter 07 职业理想
Chapter 08 那句表白
Chapter 09 不那么真实的我
Chapter 10 百转千回,就是你了
Chapter 11 有些相见,其实是重逢
Extra 无数个这样的一天
內容試閱
Chapter 01 钟世
?她想起钟世,她无比确认那时遇到的人就是他。
随之又一阵心慌,还是太年少了,所以根本没能意识到漫长的有生之年会狭路相逢。

“小吴小吴,这儿呢。”
电话里的声音终于和现实中的声音合为一体。吴花果隔着一排黑色商务车远远看见毛维瞻左手提摄影机,电话用右肩夹在耳侧,一只可以动弹的手不停抖动召唤她。她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个应答词都嫌费力,于是径直将手机揣进牛仔裤屁股口袋,仰头朝天用力喘上几口,再次加速跑向运动场入口老毛的位置。
“证件。”隔一道安检门,保安丝毫不理会面前几乎要抱头痛哭的两人,表情正经得像人工智能。
“哦哦哦。”老毛说着递过手里的胸牌,“小哥,我们是‘最赛事’的,这是我们频道记者。堵车,对,堵车来晚了。”
“这是你?”保安上下打量一遍吴花果,又看看胸牌上的白底彩色照片,面露疑色。
“整过。”吴花果抹着大汗,煞有介事地挺挺胸,“假体都差点儿跑掉了。”
人工智能皱起眉头:“可我刚才听他叫你小吴啊……”
证件上的名字是马楚雯。
吴花果一把夺过胸牌:“我姓马,外号叫小吴。”不等对方反应,她迅速将手机丢到安检筐里,扬起手臂示意女安检员检查。
不远处观众席出口的说话声渐大,老毛回头扫一眼又转过来:“坏了,散场了。”
安检团队几人对个眼神,女安检员手下这才开始有动作。
见保安小哥还盯着自己皱眉,吴花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演全套:“姐,我鼻子没歪吧?”
女安检员打量一番,认真点头:“特别正。”
“得咧。”吴花果顺利通关,拿上手机拽起老毛就往场内跑,边跑边抱怨,“我货真价实的真脸,没了。”
“这时候要什么脸啊。”老毛已过不惑,体力自然不比二十郎当岁的姑娘,此时额头汗珠如水帘扑落惹得睁不开眼。
吴花果见他跟不上,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问:“雯子到底什么情况?”
老毛侧头借助短袖T恤蹭汗:“好像是急性阑尾炎,送医院了。”
“现场呢?”
“总分2比1,冠军叫钟世,海外华人,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全运会。三盘比分6比7,6比1……”
吴花果一边听一边胡乱将胸卡绕到脖子上,接过老毛手里的话筒:“三盘?”
老毛又一身冷汗从汗毛孔升腾起来:“那个……吴儿,你不会不知道网球比赛的计分规则吧?”
他们已经过了通道,前方即比赛场内。混访区广告牌已经立好,瘦高个穿运动装戴白色鸭舌帽的身影几乎与牌子等高。帽檐遮住他的眼睛,大概是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拥簇,他有些局促地低着头,双手紧紧握住球拍,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点。
吴花果拍拍老毛的肩膀,甩出一个极其自信的微笑,“放心。”
“吓我一跳。”老毛将摄影机扛到肩膀,调整镜头,口中喃喃自语,“还以为你不知道……”
“我一个足球频道的,怎么可能清楚网球比赛规则。”吴花果说完,一个箭步冲到人群中对组织方示意,“老师,我们最赛事的,可以采了。”
她是被临时拉来的替身。
半小时前,吴花果接到台里急电——马楚雯身体抱恙做不了网球赛后采访。全运会当前,她正在五公里外的足球场准备收摊,除了距离近,她这个替身其实哪儿哪儿都不合适,然而体育资讯拼速度拼资源,赛后采访向来是各频道必争的蛋糕,少这一口绝对肝疼俩月。
吴花果作为干了五年的体育记者,对比赛背后的“比赛”再清楚不过。
“最赛事?最赛事记者先来!”组织方对媒体群发出呼叫。
“到!”吴花果嘹亮地应一声,如自由女神那般单手高举采访话筒,大步跨到新晋冠军身边。
她的头顶只到对方肩膀。老毛后退两步险些踩到排队等待的同行,他欲挪动位置,然而今天来了太多人,空间施展不开。最萌身高差这个词在争分夺秒的混访区并不存在,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槽点满满的打地鼠。
若预先知道是这样海拔的采访对象,小板凳一定随身携带。吴花果当即踮起双脚,老毛从镜头后朝她喊:“行,别晃。”
“五分钟啊,尽快。”赛事组织方下达通牒。
她下车便一路开跑,小腿肚子不听使唤开始打颤,眼下又被催促着,脚下一个不稳就朝右边扎过去。先碰到的是一种类似合金的材料,接着变成肌肤的触感,坚硬的,汗津津的。
这时她终于看清自己的采访对象。野蛮生长的眉,薄薄的内双,泛着棕色的瞳仁,坚挺的鼻翼下双唇紧闭,好似嘟着嘴巴心情抑郁。而此刻撑住自己的,是他古铜色的小臂。
“冠军……真硬啊。”吴花果不觉感叹。
“啊哈?”对方嘴巴稍稍张开,显然没料到这种开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脸上所有的细微统统落入记者小吴的眼眸里,像岩壁上正在雕刻的一幅画,留下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吴花果忽然陷入一种无人之境,周围的嘈杂统统被噤声,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下来,只有他站在她世界的中央。
奇妙,奇特,奇怪。
“吴儿,说话。”老毛大喊,声音将她拽回赛场。
吴花果甩甩头,将自己从那种不知名的情绪中拉出来。她目视镜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拜托:“麻烦撑我一下。”
钟世听罢,不动声色地将球拍拿到一侧,摊开手掌。
这是?
他朝她做个肯定眼神,吴花果用没有拿话筒的另一手握上去。手很大,掌心有茧,也有比赛未落的潮湿。
他在用力,足以让她单手抓住不至晃动。
吴花果稍稍转头看向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弧线让她记起一个人。
来不及细想,记者的职业敏感使她对着麦克风开口:“最赛事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身边这位就是本届全运会网球男子单打冠军钟世。钟世,你好,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现在的感受吗?”
话筒转向身边人。
“现在很开心,也很累。”
话音落定,再无其他。吴花果朝他递个眼神,就这些?
点头,就这些。
难搞的采访对象还能制造爆点,真诚但偏偏话少的采访对象……只能撞大运了。
“第一盘你是6比7输掉了比赛,当时在战术上有做出调整吗?”
所有的体育比赛都有战术,这是一道不会出错的采访问题。
钟世沉思片刻回答:“发球上有调整,前面我有发球失误。”
本可以侃侃而谈的方向,又结束了?吴花果这才意识到,自己主攻的足球赛事可以大谈战术,因为那是团体战,每一个开出的角球、任意球都可精妙布局,配合与衔接才让战术变得高深莫测;可网球单打是一个人的战斗,没有队友,没有支援,所谓战术不过是自省过后的强己打弱。
漫长而孤独的,一个人的比赛。
她踮脚吃力,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更加依赖支点。钟世察觉出她传递力量的颤抖,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松了力气,放开手,随即双脚叉开让自己的身高降落半截。
“你如何评价本场的对手?”吴花果在提问当下发觉对方的变化,双脚安然落地,姿势舒服许多。
“他很强,只是运气差了些。”
她对视着那双棕色的眼睛。一定是下午的阳光太好,好到她竟有些挪不开眼,不知是沉到阳光里还是那双眼睛里。
“现在越来越多的小朋友、青少年开始接触网球这项运动,可以对他们说几句话吗?”
钟世扬手推推帽檐:“如果走职业,还是要多训练。”
赛事方负责人打出暂停手势,吴花果见状,未加思索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作为本届全运会网球赛事唯一的海外华人,你对未来有何期待?”
赶来路上一刻钟的车程只够“替身”吴花果用经验去应对这次突击采访,她寥寥看了两位选手的资料,面前这位与众不同的部分毋庸置疑,他备受关注也最具新闻爆点的身份便是——海外华人。
这算不得多新鲜,怪只怪钟世的公开资料太少了。
新晋冠军笑了笑,冲她,又朝着镜头:“大满贯。”
话音刚落,排队的下一家媒体立刻上前。
老毛将她拽到一旁,重重呼出一口气:“总算没出差错。”
内容自然比不得精心准备,可吴花果不是第一天扛混采的小白,话筒拿下来,斤两心中已有数。她问老毛:“画面怎么样?”
“挺好。”老毛一边收器材一边说道,“不是,你踮什么脚啊?早让人家低一截不得了?”
他们刚刚都在紧绷状态,全然忘记可以和采访对象协商画面问题。可显然钟世对此并不陌生,否则也不会在采访中途将自身高度落下来。
尤其是,他在她几乎撑不住时做出此举。
像熟人间开的玩笑,又像故意整蛊她。
老毛提上机器开路:“我先去媒体区弄片子,你赶紧给雯子打个电话。”
吴花果点头,朝旁边走几步避开人群。
手机客户端登录频道后台,马楚雯已基本写完稿子。略过大段前文背景,补齐比赛结果等关键信息,吴花果打开手机录音软件——这是职业习惯,为保证内容发布准确,混采内容一定会同步录音。她手下飞快将声音变成文字,又做过一遍全篇校对,最后点击“发布”。
互联网时代,速度决定点击率,点击率决定价值。
大功告成。
抬头看向采访区,背景广告牌已经被移走,钟世被工作人员拥簇着正从球员通道离开。吴花果稍作沉思,做出一个决定——她将胸牌翻个面,装成教练组的人大咧咧地混进前方团队,昂头挺胸蒙混过关。
人群逐渐散开,球员休息室只剩钟世一人。他摘下帽子随意拢拢被汗水浸透的头发,从包里翻出随身水杯痛饮几口,再次将帽子带上。一件事做久了就会形成习惯,打球是,帽子也是。正在他想着如何将第一名再次变成习惯时,休息室里闯入不速之客。
钟世抬手向上推推帽檐:“还有问题?”
吴花果僵硬地说声“嗨”,摇头,继而又点头。
她走近,在确认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之后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不不,你是不是见过我?”
坦白而言,追来此处的目的二分私八分公。
于私而言,她的确觉得钟世眼熟,她也确实记不清从前是否与对方有过交集,若真有过,寒暄几句总是好的;于公而言,钟世在此次赛事首次进入公众视野,场下聊天虽不能作为采访内容,但总归算互留印象,日后对方混出名堂,最赛事与之大小有个慧眼识珠的情分在,这点职业敏感度吴花果还是有的。
钟世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自来卷扎起丸子头,圆脸红扑扑的,睫毛浓密得像扇子,一下一下像尽责的仆人在给大眼睛吹风解暑。穿的……是某个足球队的队服?
他点头:“当然。”
吴花果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我就说嘛……”
“你刚才不是采访过我?”钟世偏头看她的胸牌,“马楚雯……记者?”
“我……”
走廊里传来愈发临近的脚步声,吴花果低声叹一句:“哎,不管了”,之后仰起头,“方便的话,加个微信先。”
她手摸向牛仔裤后面,平的,前面口袋,也是平的。钟世看着她前后上下把自己拍打个遍,嘴里就两个字:“平的!”
钟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无实物表演。
“我手机呢!”吴花果大吼一声冲出休息室,差点与进门的人撞个满怀,即便如此还不忘后退一步规规矩矩说声“对不起”。钟世目送她跑出去,哈哈哈大笑出声。
刚进门的林拓扔过来一根香蕉:“谁呀?赢了比赛都没见你笑。”
钟世剥开香蕉皮,细嚼慢咽地吃着:“林师傅,队里最近能供应点热带水果吗?”
“比如?”
“你是队医。”
林拓来了兴致,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还望大人明示。”
“无花果……之类的。”
“无花果?”林拓不解地看着这人,对方如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啃着香蕉,刚才的大笑倒像是他的错觉。
他点点头:“OK。拿东西准备走了。”离开几步又折回来,“钟世,如果肠胃或什么地方不舒服,务必告诉我。”
不舒服……钟世摊开右手掌心,因为常年握拍,那里的茧也变成了习惯,自己的习惯,他人能适应吗?
沉思之下林拓再次折回来:“对了,我刚在女厕所门口捡到一个手机,万一谁问你……”
四人病房里,靠墙的一号床正柔柔弱弱扎在男友怀里;二号床头戴耳机如入无人之境,眼睛几乎扎进手机跟电视剧的男女主角同呼吸共命运;三号床小姑娘奋笔疾书做模拟题,父母一边一个,又是削瓜又是揉肩,伺候得头头是道;而四号床靠窗的马楚雯,输液管插着,硬是眼睁睁看着来探病的人在自己面前滋溜滋溜吃完半屉小笼包。
她此刻用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我是病号,我不适合也不能动粗。
“吴儿,好吃吗?”马楚雯咬着后槽牙问话。
吴花果优雅地用纸巾抹抹嘴角遗留的汤汁,真挚地摇摇头:“没有你的陪伴,再好吃的食物也索然无味。”
“呵呵,”马楚雯冷笑一声,“天底下有人拿包子来探病的?还是半屉?一人量?”
“我真忘了术后不能吃这码事。”吴花果伸出三指对天发誓,“千真万确给你买的,来的路上我都吃了半屉了。”说完还不忘打个响嗝,“撑。”
我要做个符合病号身份的人,马楚雯拍着胸口提醒自己。
“哎呀!”吴花果大叫一声,突然起身冲到病房外,“护士,护士,该换瓶了!”
嘹亮的叫声成功吸引全病房的目光,阑尾炎病人马楚雯险些以为自己要心梗,这位朋友明明脑子转得比谁都快,有时候却就是显得缺根筋。
“我看到混采了,还行。”护士换好输液瓶,马楚雯递过纸巾盒,“擦擦嘴。”
吴花果抽一张胡乱抹抹嘴角,而后将纸巾揉成球做出投篮动作,还未掷出便被病号一把夺过,马楚雯翻个白眼将废纸团扔进垃圾桶:“留点劲回台里用,往下一个月有你忙的。”
“还能忙啥。”吴花果伸个懒腰,随之骨头散架一般贴到病号身边,“接下来我准备躺平,过几天吃吃喝喝心无旁骛的日子。”
全运会已接近尾声,对她们这些体育记者来说,大型赛事过后的这段时间如同休渔期,难得空闲安逸。
“吴儿,”马楚雯摸摸她头发,“我准备请个长假,顺便把我子宫里这两颗肌瘤摘了。”
吴花果一下坐起,“怎么了?不好?”
“没。就是这俩东西长得太快,搞得现在例假都不正常,医生建议手术拿掉。”马楚雯神色冷静,“我琢磨趁这回住院一起解决算了,正好往下不算太忙,请几天假,台里也好批。”
“雯子,你说实话,”吴花果仍有顾虑,“是不是情况真不好?”
“没有,我骗你干吗。”马楚雯对她笑笑,“这东西又不是金银财宝,我揣子宫里等它们升值啊?人家大夫早建议做了,赶上全运会,一直没得空。”
吴花果叹气:“刚挨一场,又得来一刀。”
“早晚的事。”马楚雯拉拉她的手,“我还没跟常主任说。主要我们这块的情况你也知道,田淼刚来,现在还欠点火候,剩下两个实习生还得靠人带,我琢磨你可以的话……”
“我行。”吴花果点头,“我没问题。”
大学四年,共事五年,她与马楚雯有不用说完我便知晓的默契。
“那我这么跟常主任讲啦?”
“你就安心休息,其余的别管。”吴花果眨眨眼,“往下这段时间只有我能打扰你!”
主治医师按例查房,病房里一阵骚动。可吴花果很快知道骚动的原因其实是跟在一群医生身后捧着一大束百合花进来的人。
马楚雯和高远大一相识,大二相爱,大三摩擦,大四分手。就像很多校园情侣一样,他先于她毕业,做了职业运动员,象牙塔和社会生活隔着一堵高墙,她要陪伴,他要梦想,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再加上点少年意气,就这样一拍两散。
真挚相爱过的分手都是撕心裂肺,好聚好散是释怀后才有的互相找补。就像少女小马摔过电话,骂过对方祖宗十八代,也蒙着被子嚎啕大哭过,今时今日还是故作矜持:“你来干吗?”
吴花果知好友脾性,一边接过高远手里的鲜花,一边将位置让出来,“人来都来了,远哥坐。”
毕业后这些年两人藕断丝连,马楚雯像时时顶着一股劲,高远又似找不到入口处处碰壁,关系不好不坏地僵在一处,八台推土机都铲不动。作为两人共同好友的吴花果夹在中间,传话带信的事没少做,可她实在算不得恋爱高手,除了知道这俩家伙心里还都有对方一席位置,这条打了结的红线该怎么牵,她全无好点子。
“你怎么样?都手术了怎么不吭声啊?”高远阴一张脸,语气中不乏责备。
“我还必须敲锣打鼓贴个喜报?”马楚雯迅速回击。
“不是那意思。”高远口气软了些,“到底住回院,你告诉我一声能怎么样。”
马楚雯侧过脸不理他。
僵局形成,高远向吴花果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跟远哥说的,多个人多份主意嘛。”吴花果打圆场的技能已经历练得炉火纯青,“对了,我手机丢了,电话卡在补办。这段时间,你们有事线上联系啊。”
马楚雯这才接话:“那你现在有用的吗?”
“先用旧手机凑合一段,看能不能找回来吧。”
“丢哪儿了?”高远也问,“昨天比完赛我还看你打电话呢。”
吴花果在隔壁的足球场跟比赛时,高远是看台观众,他们远远打过招呼。
“不知道。”吴花果歪头想了想,“估计是网球场,我发完稿子然后去了球员休息室,再后来就发现没了。”
电话震动,马楚雯看过号码,对吴花果比个“嘘”的动作,稍稍坐正接起:“喂,常主任。”
“我去打点热水。”高远小声说一句,随即提起水壶起身。
吴花果瞧一眼正在专心通话的马楚雯,跟了上去。
走廊外,她叫住高远,一字不差地转达了好友接下来的手术计划。
“子宫……肌瘤?”高远蒙着听完,热水壶几乎要从手中摔落在地,“什么时候的事?严重么?是不是大手术?雯子……雯子现在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她以什么身份告诉你。”吴花果叹气,见他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说道,“查出来有两年了,估计这会儿又生长了,所以才要手术。不算大毛病,正好放松身心歇一段。你回头问问你们队医有没有好的中医资源,我之前听人说靠中药调理管事。”
高远点点头。
“我看雯子那架势就打算偷偷做了,家里应该都没说。”吴花果悉心嘱咐,“这段时间你多关心关心她,反正咱们互相通气。”
“我啊,我一整颗心都在她身上。”高远苦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足球行当花边新闻多,高远形象好,即便入不得国脚等级,却也是媒体重点关注对象之一。虽然看着不像,可高远骨子里是个老实人。
“光我知道有什么用,我又不跟你俩过日子。”吴花果没有指点迷津的能力,只得告诉他,“台里我替雯子盯着,医院你勤跑动,慢慢来吧。”
“吴儿,”高远看着她,“雯子身边没有新情况吧?”
“如果你指追求者,有。”
高远神色一颓。
吴花果却笑了,补齐后半句:“但据我所知,雯子都没回应。”
高远怔了怔,没有说话。
好半晌,高远再次开口:“吴儿,雯子到底跟我置多大的气?”空荡荡的走廊,他的声音被空气淹没。
即便作为马楚雯最好的朋友,吴花果也答不出来。心是自己的。它被扎过、被碾过、被摔碎了又重新拼凑过,所有关于心的疼痛也只能属于自己。吴花果没有替答的资格。
马楚雯的心还在生病。
“我去打热水。”高远背对她挥挥手。
吴花果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默念一句:“心病可最难医。”
周一临近中午,吴花果被叫进领导办公室。
最赛事年初经历过一次大幅变革,原来并行的足、篮、乒羽、排游网四大部门合并为两部,一部负责足球与乒羽的赛事报道及周边项目,主管由原足球频道负责人谢宏伟担任;二部则主攻篮球与相对不够大众化的排游网大项,空降部长名为常仁飞。吴花果对此人还不够了解,只知对方来最赛事之前一直在电视台做体育类节目的制片,不足四十岁的年纪被提到这等位置,实属管理层里最年轻的一位。
“谢老师。”吴花果叫一声,闻到房间里淡淡的熏香味道,吸吸鼻子又道,“怎么和我家里一个味儿。”
“你爸给我寄过来的,喏,还有你们老家的咖啡豆。”老谢说着,拆开一包开始磨粉,“坐,我给你泡点。”
吴花果应声“好”坐到待客沙发上。
她与老谢着实不算陌生。往上一代追溯,早在吴家爸爸吴建章还是足球运动员时,谢宏伟曾担任球队新闻官,用父辈的话说“一来二去的,也就成老哥们了”。后来吴爸退役回到地方体育部门任职,老谢“弃武从文”到大学教书——他曾是吴花果与马楚雯的《大众传播学》课程的教授,只不过交集仅限于大一一学期。待她们毕业进入最赛事实习时,谢宏伟已成为两人的面试官。
手冲咖啡芳香最是浓郁,吴花果喝下一口,单刀直入:“您找我什么事?”
“有俩事儿,我先说最重要的。”谢宏伟看着她,“刚才常主任来过一趟,小马要休个长假,二部那边缺人手,他跟我商量让你过去顶一段。不是兼职,算借调,咱们手边的事,你交接给其他人,接下来全力投入二部工作。”
吴花果默默喝咖啡。
见她不语,老谢继续:“二部那边人员流动快,仁飞刚接手,眼下第一件事就是稳定军心。他是看过你们的履历指名道姓提出要你过去,毕竟干过游泳,他考虑的肯定是好上手。”
吴花果点点头,末了又道:“我没意见。”
“嗨,这事儿弄一圈……”老谢清清嗓子,“当初你进来实习,你爸特意嘱咐过让离水远点,我说那就跟我吧,小马去了其他频道。今天这么一弄,好家伙,又转回去了。”
吴花果一惊。
足球受众广赛事多,加之前几年公司致力拿下海外联赛转播权且小有进展,谁都知道足球频道是最赛事的香饽饽。吴花果能留在这里,原以为靠的是自身硬实力,可老谢这番话让她明白了——她并没有理直气壮的资格。
怪不着父亲暗中帮忙,中国父母自己有八分力恨不得往子女身上用十分。
吴花果只是觉得,她在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抢了马楚雯的机会,又或者说,她们在踏入职场最初,没有经历一场公平竞争。
这想法堵在身体里,如鲠在喉。
“常主任那边我没说死,毕竟也看你自己的意思。”老谢补一句。
吴花果听罢扯出一个苦笑:“谢老师,我现在没问题。一会儿……一会儿我去常主任那里打个招呼。”
“好,看你自己安排。”老谢将两人的空杯填满咖啡,语气尽是父辈慈爱,“实在不行咱们再回来,没多大事。”
从小时候叫“谢伯伯”到长大后改口为“谢老师”,面前的人一直是吴花果尊重的长辈,她亦知道对方之于自己的帮扶有多大。
“再回来不给您丢脸么。”吴花果以玩笑回应,她想让老谢放心。
“得!”老谢笑笑,又道,“第二个事儿是关于索小玲的,她决定退役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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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五电话打到办公室了,要找你说你手机打不通,转到我这边了。”老谢这时问,“手机卡还没补好?”
“好了。”吴花果踌躇一下,“什么原因退役?”
“估计是伤病。”
索小玲三个月前打联赛受伤,而后出国就医,这段时间吴花果与她通过两次电话。她们没有留其他联系方式,最初接洽就是电话号码,好似一种朴素的习惯,又像是刻意给对方留一些自我空间。
“吴儿,”老谢再次开口,“小玲这么一退,再加上你借去二部,之前的人物专题项目先放放吧。”
吴花果心神还没缓过来,经其提醒才点点头:“是。”
今年初,她递交了一份项目企划,主题是关于“非知名运动员”的人物专访。坦白说,这个专题并不讨巧,一无网络世界最关注的流量,二无劲爆偾张的噱头,三来定位于“非知名运动员”本身就是一场赌注,若以后拿下重量级奖项一飞冲天还好,可放眼全国乃至全球有多少人从事运动行当,每个领域出类拔萃者凤毛麟角,因此,尽管吴花果企划书做了几十页,PPT到上头演示过两次,项目一直未拿到通行证。
道理吴花果都懂,领导层的顾虑她也并非不清楚,可哪个体育新闻人没有点自己的职业理想?无关晋升,亦不是青史留名,能力范围内为这些她最最了解的人做一些事情,吴花果觉得值。
而这其中,索小玲是候选人第一位,也是她最有把握的一位。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从谢宏伟办公室出来,吴花果直奔安全出口,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颓然坐下。
不长不短的谈话,主旨明确的两件事却带来巨大的背后信息,以至于她握着手机,不知第一通电话该打给马楚雯还是索小玲。
对于前者她希望给出解释,虽然来得太迟,虽然马楚雯根本不知内情,虽然她知道即便说了对于现在也毫无帮助;对于后者她想要一个解释,明明风头正盛,明明坚持坚持便有希望成为国字号主力,明明生来就是踢球的材料,为什么要放弃这条路。
吴花果最终什么都没有做。步入社会的这些年,她学到的基础功课便是冲动下不要做出任何决定——她现在很冲动,她担心自己不够理智客观。
午饭没有吃,吴花果一鼓作气写好自己的交接计划发给谢宏伟。接着她去找了一趟毛维瞻——最赛事一向秉承记者与摄像搭档成组,老毛和马楚雯多年组队跑现场,吴花果希望在正式会面常仁飞之前心里留底。
说明来意,老毛倒是高兴:“这周就天津站网球公开赛,我还真怕到时候顶个新手上来,是你就好办了。”
“公开赛?”
“嗨,赛程规则之类的不用心里打鼓,回去做做功课搞得定。”老毛像知她所想,劝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干,现场报道大同小异。”
两人随之说起具体安排。因门类特性与整体倾斜度差异,不同于一部四个记者顾着足球一档子事,马楚雯实则肩负网球与游泳两大项目的报道重任。跟踪赛事少,但一个地面一个水里,跨越宽度广,工作量层面并不会轻松。
老毛问:“水下的你还行?往下有个残特奥会游泳赛。”
未等吴花果作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话说的,小吴可专业选手出身。”
常仁飞一身西装打扮,双手插兜站到两人面前,笑了笑又道:“人家小吴以前是游泳运动员。”
公司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毛维瞻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小时候游过一段,成绩不好。”吴花果一语带过。
“真人不露相啊!”老毛感叹着连连发问,“什么时候的事?在省队?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最好成绩是世界青少年游泳锦标赛蝶泳亚军吧?”常仁飞半靠在桌子上替答。
“这还不好?”毛维瞻愈发诧异,“吴儿,你简直了,跟你待一块我都觉得身价噌噌涨。”
吴花果笑笑,自然转换话题:“常主任,我正想过去找你。”
“得,就这儿说吧。”常仁飞双手抱胸,保持着半靠在桌上的姿势,“你过来是救急,我真心感谢。这周开始天津国际网球公开赛,下周半决赛时你们过去一趟,重点关注男单钟世。他这站势头很猛,而且我听说有归化打算,这次争取磨下来一档专访。”
言简意赅,事项与目标交代得清清楚楚。
吴花果暗暗打量这位初来乍到的上司——面容始终带笑,身体语言极尽放松,目光炯炯有神,既然能探听得一位海外球员的归化消息,想必人脉上也自有两把刷子。
常仁飞继续:“钟世形象不错,身上又扛着新闻点,努努力。”
吴花果点头:“好。”
毛维瞻打趣:“常主任你这是要开始造星啊。”
“大环境就这样,”常仁飞起身,仍是笑着的,“我这叫以点破面。”
吴花果一下懂了。常仁飞多年的电视经验赋予他极佳的“嗅觉”,他知道如何把收视率做上去,什么话题能吸引更多用户,怎样的报道可以在一众同行里脱颖而出。他是个心怀大志的野心家,也正因如此,几部一合并他就空降而来,他的“手段”与“捷径”对于非国民级的体育项目的传播尽是益处。
那颗理想的种子再次在吴花果的心里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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