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 女性主义先锋伍尔夫代表作 女性精神独立与经济独立的象征,做自己,比任何事都更重要
》
售價:HK$
45.8
《
泉舆日志 幻想世界宝石生物图鉴
》
售價:HK$
137.8
《
养育女孩 : 官方升级版
》
售價:HK$
51.8
《
跨界:蒂利希思想研究
》
售價:HK$
109.8
《
千万别喝南瓜汤(遵守规则绘本)
》
售價:HK$
45.9
《
大模型启示录
》
售價:HK$
115.0
《
东法西渐:19世纪前西方对中国法的记述与评价
》
售價:HK$
207.0
《
养育男孩:官方升级版
》
售價:HK$
51.8
|
內容簡介: |
这本书,分为游记,散文,小说,三个部分。游记和散文,皆配以非常具有美感的旅途摄影插图。游记以行走路线为线索,所见所闻所感,行文清新淡雅。散文则是对以往经历、情感的一次回顾和思考,对人生和世事的领会,字里行间蕴藏着丰盛的情感和的深度的思考。
全新创作小说《尘曲》讲述一个家庭在一天之间,集由机缘巧合,导致平和表面下的激烈矛盾集中爆发。故事如戏剧一般展开,每个家庭成员各自埋在心底的隐秘往事一幕幕上演:父亲早
年的与前妻的情感纠葛;儿子作为一个非异性恋者隐藏多年的爱情故事;以及女儿在大学期间独特的经历。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却各怀心事,那些悲怆旧事宁肯与几近陌生的人分享却不肯与至
亲之人坦白相对,全因中国式的亲情带着巨大疏离感和拒绝沟通的枷锁,细腻呈现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痛苦的挣扎与纠结。
|
關於作者: |
女 十月生 天枰座,自幼学习钢琴多年,后又接触吉他爵士鼓等乐器,西洋绘画基本功扎实爱好文字。立志脱离华而不实的矫情即便文艺也须文艺得脚踏实地就这样吧自由而快活向死而生。
曾出版作品:《大地之灯》长篇小说 《被窝是青春的坟墓》小说散文集 《少年残像
|
目錄:
|
代序:迟到十年的回信
自序
第一部分 游记
01 西天
02 稻城
03 云的南方
04 你的名字叫红
05 玻璃之城
06 欧洲之冬
07 国境之南
第二部分 散文
08 沉默如谜的呼吸
09 赋得永久的献世
10 给世界上另一个我
11 如果天空不死
12 生如夏花
13 与君书
14 月光下我记得
15 再见敦克尔克,再见
16 昨日以前的星光
第三部分 小说
17 尘曲 Prologue
18 尘曲 ACT I The Song of Dust
19 尘曲 ACT II Crucify My Love
20 尘曲 ACT III The Years of Addiction
|
內容試閱:
|
自序
1其实我是这样认为的:世上原本有很多路。有些,走的人少了,渐渐就不成了路。
2我而今仍很年轻。但在我更加年轻的时候,我对于文字的野心很大,动辄想要掌纳整个人间,动辄想要展览我的诉求,动辄说,世界……世界……
而今我觉得那很丢脸。文也好画也好,作品所能具备的最大使命,不是直接描绘世界,而是为描绘世界提供切口,或者想象。所以我只想,写一些类似切口的东西。另:若能找准切口,已经不容易。
3于是,谢谢你容忍过我那些,野心很大却力不从心的时年。
4命运待我,这等优渥。以至于岁月是否宽宏,已不足为念。我希望你也一样。即使不是,也请试着这样去感受。它就会是真的了。
5这本书类似风景本身。不作任何纪念,诉求,或判断。它不过是……我踏上某一条渐渐已不成了路的路上,陪伴过我的云朵。就让我们继续与生命的慷慨与繁华相爱;即使岁月以刻薄与荒芜相欺。
七堇年
二〇一〇年六月
游记
西 天
我离开伊宁
探出车窗回望
与尘埃错肩
雁群的翅影打翻了一盏夕阳
流质的云霞漫遍西天
那些无法被时间所驯服的怀念
用写意的方式
定义了父的容颜
总有那么一些时年。怀揣着急切渴望被他人认真检阅的悲伤和激情,对路途抱有过分单纯的幻想和过分执拗的回忆。
初次远行,十五岁。在新疆。
阳光惨烈如葬,苍穹之下大地坦荡如砥,似一具静静躺下的心跳平缓的胸膛。雨过天晴,荒野泥土深处蒸发出交织着万物垂死与生息的气味,地平线尽头升起彩虹和鹰。日落时离开边境的小村庄,我探出车窗回首,看到路旁两排高大白杨的轮廓,忧郁而安静地在暮色中沉没下去。
那个八月我路过了新疆青如眉黛的俊秀山林,寸草不生的蛮荒戈壁,墨蓝冷寂的湖泊,星斗漫天的夜穹,还有维吾尔姑娘们宝石一般的明眸。
那么难忘。以至于后来我为我心爱的新疆写了《远镇》。这么些年,那依然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文。动情之处,觉得那成了我最骄傲的伤疤。我用年少式的堆砌与周折,拙劣地挽留那片疆域中每一寸父的气息, 唯恐其随每次日落渐渐淡灭。
是的。那个时候我还有着少年的眼神。装作眉目冷漠,似整个世界只在一句取舍之间。而在这不动容的眉目之下,却掩藏着一腔找不到出口的盲目青春,亟待被审阅。彼时我仍相信生命的挣扎,因而故意寻找或放大痛苦来进行自我凌虐与自我同情。觉得如果换一种可能,我不愿做我。
但人生往往只是一个因为脱口而出所以不够通顺的陈述句。并且即使有所欠缺,仍没有第二种假设。
有那么多次,我总说,我想要回到新疆。
在那么多印象深深浅浅的地名之中,我最想回到的地方,是新疆。
似曾觉得,我该在那里出生,成长……围绕着一片葡萄园,玩耍,歌唱,舞蹈,劳作,恋一个人,嫁给他,最后作为一个母亲而终结……过一世不知炎凉的纯善人生。就如同我看到那些维吾尔小女孩黑亮如同谎言般美丽的瞳仁,所臆想到的人生那样。
你走了多久了?十年?十五年?我不记得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人间。
让我和你说说话罢……既然我已经想起了新疆。
我并不常想你。对不起。不用来对我说缺失,阴影,等等,我不觉得。至少在这一点上。我说过,一个人如果生来——或者说有记忆以来——就不曾拥有某样东西,那所谓的缺失就无从谈起。
你太淡了。原谅我,你只是在我的生命里太淡了。若不是在这样一个心绪脱缰的夜晚,如果不是念起了新疆,我还是不会想到你。一年之中偶尔有那么几个夜晚在梦中见到你。我知道那是你,尽管面容模糊,可是我记得那副挽起半截袖子的衬衣打扮,以及带青色胡茬的瘦削下巴:平凡得就像被你扔在墙角的那双旧皮鞋,永远风尘仆仆,永远沉默。
有一年夏天你回家了,我整个暑假都很不安,觉得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朝夕相对。我不知所措,于是只能用极其笨拙而倔犟的方式表达我的抗拒。听说你很伤心——后来。那是母亲婉转告诉我的。她在夜里单独叫我来说话,说,你要懂事,要学着跟他相处,嘴巴甜一点,好好地哄他开心,听到没有?
第二天你做了午饭。我无意中兴致勃勃地说你做的辣椒蘸料很好吃,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辣椒里面放了些许盐。你显得很高兴。母亲当即表扬我,用眼神夸张地向我暗示,鼓励我多说些让你开心的话。那瞬间我忽然很心酸——当然我太幼小,并不懂得那种感觉,就是心酸。
我只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父亲。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你是否有了新家庭,甚至有了孩子——那都该是我的同父异母兄弟姐妹了——在中国西南或者西北的某个角落,退休,头发全白,发胖,腿脚疼痛,听力衰退?在家常常看电视,偶尔散步——这些都很好——或者是还孤身一人?
(那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你远在我的童年。模糊,淡漠。因为经过了时间的篡改,记忆不再真实。我宁愿相信你不曾存在过。
我知道我无法陪伴甚至无法观望你的中年,晚年,所有平凡的坎坷和卑微的幸福……而今如果我们在大街上碰到,或许互相都不会认得,就这样擦肩而过,毫不自知。这并不夸张。
我知道我再不能像十几岁的时候那样,一梦猝醒,想起你,便写《远镇》那样的文章,寄托寻找你的愿望。有些妥协就像遗忘,渐渐渐渐,不知道已经妥协,不知道已经遗忘。
你离开之后,家里的生活其实也并无大碍,日子一如从前,只不过在后来的日子里懂得祝福与想念一样多么虚无,所以我不再致力于细嚼有关你的记忆,任其被时光抽丝剥茧,直至化为尘土。
犹记得那日在北疆边境,漫长行车,从中午,下午,黄昏,直至深夜。静谧庞大的黑暗随夜幕低垂渐渐变得窒息迫人,单调使疲倦像链条一样缚住知觉。在坦荡如砥的荒原上,锥子般尖利的车灯打亮了两条循着路基不断延伸的浅浅辙印,更远的地方尚且埋藏在黑暗中,似一个洞穴般神秘而充满诱惑,引人驶向遥远的未知地域。头顶没有月光,只点缀稀疏星辰。
那样的时刻,我才忽然想起和你共度的短暂时日。觉得恍若一场梦境,以为我们泅河而遇。醒来方知,我们不过静静站在命运的彼岸,相望却未相见。
要再回到新疆。回到新疆。
回到童年以西的故国,寻见父亲的容颜。在秋日的山林间,在远镇的灯光里,安然忍受毫无指望的等待。要在惨烈如葬的七月骄阳下走马,要在旷地上迎着大风歌唱和舞蹈,把生命的模样勾勒得兴高采烈。
却也要在边境小镇的落日里,当两排高大白杨的轮廓静静地沉没于垂死的暮色中时,伤心欲绝,伤心欲绝地回头看你。
但待静静低头继续走上离途,忽然明白其实悲伤深处空无一物。
散文
与君书
曾许愿不要输给时间
也不要输给世情
但沦落至这样一个心酸的如今
你我疲倦如旅人
并肩涉过遥遥风景
终于像临了这一扇空门
往后已无故事或者路
但我都记得的
仍记得的
我曾是你的月光
在旧的冬夜
那场拥抱如井
井
于我是水中月
恋其皎净
坠以捞拾虚丽
于你仅仅是井
恋其清凉
驻足汲水解渴
春天渐渐变深的时候,你离我而去了。好像惊雷过后的静寂雨夜,水声喧哗,湿气浑浊,哪里都不可去,只是呆在家里,守着黑暗的窗。就在前些天,我在午后昏睡后醒来,看到蜜糖一样温软的阳光轻轻地铺在墙上,这样的寂寞这样的安静,便感到了“草堂春睡醒,窗外日迟迟”这句诗的落达意味,就在纸上为你写: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多少人,缘分皆朝生暮死脆弱如露水。唯独与你,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我知道我们迟早会输给时间或者世情,但不知道会输得这样的快。
你走之后一切仍旧是这么安静,我靠着药物度过的日夜其实很平淡,或许是因为大痛之后失去知觉,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者说总觉得这场梦并非真实。只在那一个下午,你狠狠地叫我大名,牢牢地说结束了,我们结束了——我才察觉了久已徘徊在临界点的眼泪。
但我很快平静,很快站起来,擦干脸,像励志歌曲里面写到的水手那样咬着牙低着头,上了岸,并且以活着的姿态。
寻找很多事情来做,上街疾走,整理东西大包大包的搬运到邮政局寄回家,弹琴,看书,打球,跑步,或者仅仅是发呆。时间在我的脚边静静流走我却不再顾盼,每一天对自己说很多遍我会好起来我会好起来,说得多了好像就会变成事实。
记忆整饬而林立,似一座森森丛林,很多时候我是迷途在这记忆树林里的一只鹿,辨不清方向,只因为心里信仰还有日光,身后有猎枪的声声追迫,所以拼命往一个茫然的方向奔跑,偶尔会不慎撞上一棵记忆的树,身心都痛不堪言。
但你我都知道,它们曾经是这样温暖而柔软的快乐。
此前我其实是一个不信的人。不信世界,不信人心,不信永远。虽是这样说着,但我似乎有总是隐有对奇迹的期盼。对于这种天真,失落是必然的后果。我以为我隐藏得足够好,可是没有想到连最远的人都知道我那时过得不好。我接受微笑与他们握手,接受他们说的,你要好起来,我们在你身边……
我知道我的感动是真实的,但无奈亦是深刻的。快乐或者成功常常是可以共享的,而且常常是通过共享而获得。
但每个人的生活历史中都有最不尽如人意的那一面,且无法被分担。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孤独这种东西存在。
我不能够说我懂得了不爱之慧——我只是感到了疲倦所以想要停止。如顾城所说,人世很长,人生很短,我在中间,应该休息。
无法知道余生还要渡过多少不能被分担的漫漫长夜,无法知道我在那些漫漫长夜之后的黎明醒来想起这一段往事来会是怎样的落寞不堪。我常梦见重逢时刻:在嘈杂的街头,偶遇你与你的爱人孩子,点头微笑的瞬间背后是梦断几十年的人事。若真有那一刻,不论彼时你幸或不幸,我都该多心酸。又或许真有那一刻,我早就无知无觉了。
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知道是否我们活着并且相爱,就是为了印证幻灭。
我只能说,这一次我拼力而为没有输给时间,但亦输给了世情。所以来吧就让我们最后唱一支歌,唱给我们的昨天。因为我们没有料到我们的今日,亦更不会知道明后,所以留住走过的那些快乐罢。我还记得。
如果你还记得。
如此只能做世情与岁月的浪子——在我坐着流浪的夜班火车穿越茫茫黑暗的时刻,听着悲伤情歌眼泪仍然簌簌扑落,我知道我又想起你。这想念如眼泪一样廉价而徒劳,却是我所能掌握的最后纪念。
黑暗中车窗如镜,陌生而广大的世间燃烧着灯火,此刻又有多少出悲欢情事正在轮回上演,我默默观望别人的戏码,并就此看到自己的脸,瞳仁里还有你的吻。
我知道你不在了。你不在了。我回过头来,恍如游园惊梦,一番阅览,掩卷熄灯,就此遁入静默。仅以你消逝的一面,足让我享用一生。
小说
ACT ONE THE SONG OF THE DUST
Scene II
我与微青的瓜葛分合,太多年了,越发像一处久愈不合的脓疮,时时生长又时时腐烂,总以衣袖遮蔽,无法见人,连自己也不敢触碰,只能躲在起来,私下偷偷撩起衣服察看伤势,心焦叹气。就是这样的伤,我有她亦有。
但时间足够长,就足以淡灭往事的热忱。伤已不觉痛,反倒是岁月太浅,我像幼童戏水一样踩过,只湿了脚踝,晾干之后就忘记了那场欢快。离婚后我很多年再没见她——尽管我从前甚至从来不觉得我有天会离开:我从前对她写,谨以此生献给你。
我是真诚的——那时我是真诚的,那时我年轻。
多年后重逢,第一回见到她坐轮椅。
我顿时心酸如蚀,背过脸去,不忍睹。我知道这个女子此生是就此结束了,而今留下的只是这具残缺肉身在细细反刍去日的浮梦美好。类似悲剧本来人间处处在上演,见者不悲,我落泪是因为她是犹死而生的女子微青,爱极恨极,我都切肤过了。
我望着她坐于轮椅上憔悴如斯,恍然间想起从前的少女:彼时在大仓库里的联谊演出,你穿了艳红的绸衣绸裤,油黑发亮的大辫子上扎着红红缎结,与知青男伴跳喜儿和大春,那刻何等灿烂生辉,阵阵呼喊湮没了音乐,震耳欲聋,回声摇撼着仓库顶上那盏陈旧的吊灯,轻轻抖落尘埃。
她那样美,我的双目纵然已经燎燃,却不过是台下为之闪动的众人眼光之一。就这么看着她,咽喉仿佛燃烧一般干涩发燥,不由得用力地咽下一口唾液,默默地松了松紧勒的风纪扣。
一切不过是烂俗到不可救药的桥段,我是无名的裘德,却没有一个女子能使我在风雪弥漫的结局里追其背影哭喊“世间夫妻再不比我们更真”。我一直很唯物,只信人有今生无下世,由此我的忘怀渐渐很漠然:
多年以前我们才十六七岁,做了高中同学。那年那天我们照例随学校去乡下劳动,大家都下地干活,我扛着锄头不知不觉走得远了,忽地撞见她在田间野僻处蹲着,一脸的青白面色……我惊慌得不知所措,僵在她视线里就这么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叶微青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美丽姑娘,又出自干部家庭,心高气傲。在那个年代名字就起得这么诗意,可见一斑。但文革之后她父亲不堪摧残还未等到翻身就病死,家里除了她只有一弟一母,算是清贫,此乃后话。
那天在田地里,她就这么蹲着,狠狠地瞪着我,脸色越发难看,后来又咬咬牙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从我身边走过去。我看着她背影,裙子上都是血,我竟也什么都不懂,惊慌地大喊到,微青!你裙子上有血!
未曾想到她顿了顿,转身又愤愤地朝我折返回来,又羞又赧的气急表情,扬手欲掌掴我,又碍于耳光太过分而没下手,只是用力推搡了我一把,捂着裙子快步跑开。
就这样我因为缺乏生理常识而得罪了我的初恋,那还是我们同班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单独碰面和头一次对话。我不晓得血弄脏了裙子对女孩儿来讲是多丢脸的事情——我连那血是什么都是这之后的事情——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这个人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比那摊裙子上的血更脏更羞辱的存在,她的目光从来都是直接掠过我,真是连一次余光都没有。
后来我对她提起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才想起来,然后说,我只觉得我那时特别不想见到你,但我不记得是为什么。原来如此。
这个后来,是多少年后了?
少年如我,恋她恋得快成了癔症,夜夜在日记里写信,长篇累牍的情话,简直像自渎般隐秘而上瘾,又掖着藏着,不想有一日还是被父亲发现,啪得两记耳光正反各一手,我像个不倒翁晃了晃又被砸稳了立着,隐隐约约听到有咆哮之声在嗡嗡作响:你个狗日的畜生!!!
我是狗日的,谁是狗?我在心里犯着嘀咕。
那一记耳光之后不久,世界就忽地乱了。
一夜间就没书可读了,大字报铺天盖地,学校砸得稀烂,教室门窗玻璃碎了一地,荒如废墟。十六七岁,我们像精力充沛却无猎物的野兽,终日惶惶在大街上游荡,手里除了大把无所事事的青春,一无所有。
齐明的父亲是军官,他被安排去当兵,躲过了下乡。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安排有多聪明。但任何时代都如一间房子,墙为大多数人所设,门为少数人而设:我和微青在一年后下了乡,一起挤上火车的,还有多少同窗伙伴?不记得了,太挤了,车上太挤了……像攒动的蚁群,个个都穿着那一身不知从哪儿捞来的土绿军装,得意忘形——即使回忆起来,哪来一丝值得得意的理由。
那些青翠的年轻脸孔,就这么手舞足蹈地笑着跳着陷进了时之流沙,带着无知的欢快消失在这没顶之灾里,安乐死亦不过如此了罢,如此一来任何一种表情都不再具备个人情感——我们谁都不知道今生就是这样开始的,开始得如此狼藉如此懵懂,天涯四散,一去是多少年。
我所要说的,与时代无关。无,关,时,代。时代没有错,错的是个人的命运。
不,命运更没有错。……无人对错,没有真假。我们的时代,只有虚实。
彼时我不分虚实,深陷爱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可谓是一叶障目:投入得连时代与命运也丝毫无暇关心了。
我想:微青,你我之间如七律古诗,你挥笔定了首联,我得削砍了我的意志以求对仗你的平仄,意境,末了还要为你押韵。最可悲的莫过于,往后的颔联,颈联……尾联,你却再不关注我谱写了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