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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国内首部美食小说,时尚、美食与虚构文学的完美结合。
◆ 蔡澜、陈奕迅、沈星、徐峥、欧阳应霁、张悦然 隆重推荐
◆ 殳俏短篇小说作品首次结集出版,11篇各具特色的小说,给人全新感受,极富想象力和冲击力。
◆本书收入的《双食记》曾拍成同名电影,吴镇宇、余男、江一燕主演。并被泰国公主诗琳通亲自翻译为泰语。
◆新锐插画师小碗绚丽绘图,著名设计师朱赢椿担纲装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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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殳俏11篇短篇小说首次结集——
爷爷秘密烹制的大年夜压轴菜,几个小摊贩暗流汹涌的美食博弈和一篇有关狼的作文,情敌间不动声色的对话与一道极简主义菜肴,围绕另类三明治的被勾引者自述,黑暗料理界女厨师对付未来婆婆的奇门攻略,僵尸开餐厅的辛酸苦辣以及他作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本书所收十一篇小说将让读者置身一个温情同怪诞交织的俱乐部中,坐享对于美食的充沛想象力,并重新领会圣人之言:“食色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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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殳俏,作家、美食工作者。毕业于复旦大学和日本早稻田大学,史学硕士,曾出版美食文集《人和食物是平等的》、《吃,吃的笑》、《贪食纪》、《元气糖》等,翻译意大利作家艾柯的文集《带着鲑鱼去旅行》,小说《双食记》被改编为电影。为《三联生活周刊》、《周末画报》、《纽约时报》Science Times中文版等媒体撰写专栏。亦是“悦食中国”文化项目创始人,《悦食Epicure》杂志出版人、主编,纪录片《悦食中国》制片人,曾获《华尔街日报》“年度创新人物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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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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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间之年
摊贩之光
厚煎鸡蛋卷
夜访三明治
壁橱里的名牌巧克力
伴露庄旧事
双食记
公园病
神仙店
僵尸开的餐馆
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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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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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食记
还是幼童的时候,他吃惯了母亲的一手清淡小菜。每每到了晚饭时候,坐在餐桌前,就有工笔花鸟一般的三菜一汤:玫瑰红腊肉点缀碧绿生青豆苗,水嫩欲滴莴苣配春竹笋的一抹浅白,翠色葱花散落在橘白相间河虾仁之上,还有水墨一般浓浓淡淡晕开的紫菜汤。
那个时候,自然是以母亲的菜式为最好,爽口、无油、少有人间烟火的味道。他依稀记得母亲也是如此的工笔画一般的美人,在厨房里做菜总不许别人进去插手,唯一可见的是窗户上粘着的白纸后面浅浅映出一个侧影的脸,轻轻有些唏嘘。是以到八九岁,在他看来做菜还是十分宁静细密的家事,直至有天父亲带他去了另一个女人家吃饭,他才惊觉,锅碗瓢盆放在一起竟然会那么大声,牛肉羊肉鸡肉鲑鱼积成一堆会这么腥气,父亲和女人不时眉来眼去,相互递筷子勺子,夹杂着咚咚锵锵激烈的剁肉声,做菜原来可以成为多么热闹的一个景象,这都让他大开眼界。
事到如今,那女人的影子已经模糊了,但却还记得那天的饭桌:红酒汁牛排刀叉一下去便从紫酱色肉体中翻滚出蜿蜒的血水,青咖喱羊肉金绿色糊状液体浇在雪白泰国米饭上,芫妥胡椒椰浆柠檬草的刺鼻香味也顺势铺天盖地地纠缠到一起,亮橘色熏鲑鱼匍匐在紫苏叶上,只待黑色橄榄和透明洋葱来将其揽入怀中,而一锅子白色浓稠潜伏着银灰色蘑菇和粉嫩鸡肉的奶油鸡蓉蘑菇汤更是让他对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舌头感到无地自容。记忆中的那些食物还都分别用金黄天蓝的奇形怪状盆碗装载,摆满桌子的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不是进餐时间而是玩乐时间,每一道菜都如同激动人心的大型游乐器械一般,让人有想要尖叫的快感。
盛宴的最后,是名叫提拉米苏的小小乳酪蛋糕,且被刻意做成令人更加愉悦的草莓口味。当他止不住扑进洋溢着咖啡和酒精味道的粉红色世界中时,父亲只问他一句话:“阿姨做的饭好吃还是妈妈做的好吃?”他怔住了,没想到这种事情也能比较。但是对小孩子来说,新鲜的东西具有打败一切的优势,他看似漫不经心地给了父亲一个期许的答案。可后面的每口提拉米苏,他的确都在想心事。那蛋糕吃到接近底部,有很多没有耐心打碎的乳酪颗粒便浮了出来,他专心致志地咬着那些小乳酪渣子,忽然就想起来,母亲在家里拆蟹粉的时候,会用极细的一根银针把蟹脚里的最微型的肉也挑出来,要把深青色的蟹壳琢磨到透琢磨到空才算完,然后用这些蟹粉去做他最爱吃的扬州蟹粉狮子头,自然也是精心地剁肉,她的力气很小,但她做的狮子头里没有任何一块肉粒是需要咬开才能下肚的。
如果母亲也会做这一道点心,她自然是不会让他吃到那些小渣子的,但母亲是不做任何西菜的。而父亲沉迷了一段牛排以后,仍然回家来吃母亲的三菜一汤。他猜想父亲并不是因为念着这清淡小菜的好才回来的,只是因为买一处米做不了两处饭而已。但他也看不到母亲的改变,饭桌上依然是一个抱怨油料太少,一个坚决不做西菜。只有作为小孩子的他,总结出一个类似名人名言的句子:生活的苍白其实始自饭桌的苍白。
工作之初,他决意不让自己的生活苍白,所以他有两个女人为他做饭。他自以为受过高等教育,平衡感情的技巧便要比父亲略高一筹。他不会轻易地命名其中哪一个为自己的正式女朋友,但他也不会冷落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不会对哪一个多讲几句“我爱你”出来,但他也不会跟她们中任何一个少做一场爱。所以他的两个女人就如同同一个超级市场同一个架子上两堆背靠背的红糖白糖,从来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从来都见光。
绵绵算是他的一个同事,两人的暧昧始于某个类似偷情的小游戏。他当然知道同一个公司谈恋爱是要出问题的,何况她年纪比他大,从理论上来说还应当是他的上司,所以他很早就对她说清楚,这件事完全要在身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而她是从四川过来工作的29岁单身女人,烫着一头他认为很像台湾肉松的淡红色卷发,做人和做事都是很辣手的那种,勾引起男人来也决不心软。对这种关系,她认识得颇为清楚,却有另一种想法。她认为女人到了29岁这个年纪,便如同在冷柜里放久了的圣诞蛋糕,要赶快将自己卖出去,否则味道也变质,意义也失去,只剩下一个外壳还是精美的障人眼目,但也只是透着冰冷的气息。更何况那模子还不停做出其他新鲜的蛋糕出来,而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樱桃干瘪。所以她看中了他,觉得是个可造之材,婚后也好控制,便觉得自己更不能放手,虽然眼下他还年轻,心不定,但绵绵继承了老一代为男人造胃的风俗,相信为他造出一个胃来,这胃便能一并连着他的心,使他们的关系有所突破。
绵绵确实一手养成了他所有的吃辣的习惯。她是味觉上的巧妇和天才,制造出各种让他目眩神迷的味蕾触感,是他过往从来不能想象的。而她的秘密武器则是厨房里那一瓶一瓶密封起来的朝天椒、海椒、花椒、灯笼椒,以及自己亲手做的泡椒。那些或干硬或湿润的红色绿色的小东西,表面无不油光锃亮。它们在瓶子里静静地挤作一团,有如打了腊的被封存起来的欲望一般,但只要解放一些个,往油锅里一爆,或者在汤里一煮,它们被密封的表情马上生动起来,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散布诱惑。而这辣油的诱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确实是令他唯一上瘾的东西,直到他遇见冰冰。
冰冰并不是如绵绵一样可以自如把菜烧到出神入化的人,他刚认识她时她甚至连个炒鸡蛋都不会做。他猜测着她是那种怕油烫到手的女孩子,她微笑不语。在容貌上,她是那种光滑洁白到了极致的人,身体的姿态也总是配合着这种脆弱的姿色,微微含胸,微微抱臂,整个人往里缩的感觉,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保护欲。冰冰是自小移民加拿大的本地女孩,洋气,但又不是过分外国化,她的行为举止有时候让他想到母亲,所以就问她:“在温哥华你也吃本帮菜么?”而她会把眉毛低一低,说:“没有,我们大多数时间吃的是广东馆子呢。”这一句话给了他的饮食生活一个分岔,她什么都不会做,不会杀鸡,不会起油锅,但却去买了汤谱给他煲汤喝。想来这是最干净简单安全的烹饪方法,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就可以。冰冰还是大学生,常常在没有课的下午,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就这样手拿一本书,看着一锅汤,等到他下班过来就刚好能喝。他常常想着,她的汤,就和她的身体一样,没有技巧,但是够有诚意,所以每次热腾腾地喝着仍然会有一种罪恶感泛上来,不得不承认那也是一种不可替代的快感。
对于两个私人餐馆,他养成很好的习惯,一下班不会先去和绵绵碰头,而是径直去冰冰的小房间喝汤,这样既不会被同事怀疑与上司拍拖,绵绵也不会疑心到他另外还有一个缠绵的对象。并且从他自己的饮食学角度来讲,晚饭前最好是先喝顿汤,这样既有暖和的东西垫胃,又不至于吃得太多,在绵绵提供的大餐面前露出马脚来。而到了八九点钟,他则会对冰冰扮一个规矩的好员工,说要回去加班,并劝她看会书就早点睡觉,其实,从冰冰的公寓到绵绵的住所,不过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他步行着便能走到另一个热烈的起点,开始新一轮的火辣辣的饕餮。他便是这样周旋于两种迥然的风味之间,有着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并且他的胃也似乎养成了天然良好的习惯——五点半一过即开始渴望一盅好汤的醍醐灌顶,而八点半一过,舌尖又在为了辣椒花椒豆豉豆瓣而骚动着。不同的女人温暖着他身体不同的部分,他觉得快乐,但那完美中似乎又有些类似脱节的不安,后来他安慰自己说,只是她们的味道太不同了,他两种都需要,却完全没办法用一种代替另一种罢了。
这样的关系风平浪静地维持了快要一年的时候,有天他走在路上,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从他额头上窸窸索索往下掉,用手指蘸唾沫粘下来一看,却是些浓黑的毛发。他一惊,以为是头发,但显然那东西不是来自头皮。过了几秒钟,他意识到了更可怕的事情:那是他的眉毛。回到家,他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又看,果然,眉毛在掉,并且一再地在掉,可能前几天就有这样的症状了,但他都没有发现,今天被风一吹,这恐怖的事情便让他立即警醒了。他心里想着,仿佛前一天在冰冰家里喝白茅根雪梨猪肺汤时,已经有细小的毛发掉在汤里的感觉,但是当时没有注意。那汤如此甜美,让他要求着她连做两天,喝进去的时候人的思想意识都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何况还有下一站交错着黑黝黝红晃晃颜色的辣田螺。
他当天下午便请教了一个懂点中医的同事关于眉毛的怪事,同事立即毫不讳言地大声嘲笑他是否最近性生活过度,这当儿,他的眼角却瞄到隔着一道玻璃门的独立办公室里的绵绵在仔细打量他和旁人的对话,不禁心虚地摸了一下额头,心中检讨着,最近几天仿佛是有点纵欲过火的倾向,或者他真的应该节制一下,但那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他的闲暇时光至少有三个人有发言权,现在看来那真是麻烦的。
而到了周末的早晨,他发现正在脱落的东西除了眉毛,自己的头发也在一把一把地往下掉。他回忆起亲戚中某些做过化疗的人便是这个样子的。到了最后,眉毛头发全都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头皮上,仿佛一阵风就会把他们变成秃子一般。他慌张地找出一顶帽子压在岌岌可危的头顶上,跑去最近的医院看令他觉得羞辱异常的所谓男性毛发再生门诊。在那个医生侃侃而谈三十分钟之后,他的药方上多了三四种稀奇古怪的擦剂和维生素C,最后将近离别的时候,医生豪放爽朗地大笑着安慰他,但眼珠却不停在他额头上滚动着:“你放心,这种病只要有勇气跑到我这里来治,我便有办法帮你治好。关键是要节制,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注意近段时间的饮食。”近段时间的饮食?他心里跳起一点小小的惊痛,好像被蚂蚁咬了一下一般。近段时间,他已经不断暗示或者要求两个女人以各自的方式为他补身体,绵绵给他煲了人参灵芝葱姜兔肉,冰冰则做了车前草芹菜汤给他喝。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脱发于两个女人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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