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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魔法森林:诗意地构建时间开始之前的世界(森林是自然的圣殿、神话的温床、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暗涌)

書城自編碼: 4116944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科普讀物生物世界
作者: [美]博里亚·萨克斯,著 王秀莉,译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683311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 2025-05-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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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这是所有热爱森林的人喜爱之作”
——萨丹娜·奈森尼厄(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大学)
★森林是自然的圣殿、神话的温床、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暗涌
森林是风、火和雨等自然元素的领地
也是精灵、仙女、龙、狼人、巨人和巫师等居住地
森林代表了“我们潜意识的黑暗、隐藏、几乎无法穿透的世界”
★神奇动物深度研究者、思想史博士、博物学家
博里亚·萨克斯写给热爱自然与人文的「两栖灵魂」
★这是一部森林与人类的文明史,也是一场跨越时空的东西方文化之旅
历史 × 诗意 × 哲思 × 民间传说 × 艺术史
从吉尔伽美什、维吉尔、但丁、高文骑士、中世纪炼金术、格林童话、
拉丁美洲民间传说到当代非洲文学等,展现森林叙事如何塑造东西方文明基因
★森林是自然最丰富的地方,是各种存在、故事和意义的集合体
森林中有数量繁多的超自然生物;森林经常是怪兽和天才的居住地
森林充斥着各种文明与野蛮、秩序与混乱、理性与疯狂
★千百年来,人们将自己的恐惧和希望投射到森林上
森林是人类的畸形替身,揭示出我们对自然的无数看法
中世纪的森林是一段充满奇迹冒险的过去
洛可可的森林是一个色情无处不在的时代
內容簡介:
《魔法森林》是一部极其丰富的森林文明史。涵盖了非常广泛的主题和悠长的历史观点,使其不断引人入胜。萨克斯用极具个人色彩和感染力的叙述,探讨了从史前时期到当代生活中,“森林”作为一个主体贯穿于人类文明中与人类的关系,在其不同阶段的价值和意义,包括吉尔伽美什史诗、古罗马诗歌、但丁的黑暗森林、绿骑士、中世纪炼金术士、格林兄弟童话故事起源、哈德逊河画家、拉丁美洲民间传说、现代非洲文学等。无论是写民间传说、大教堂、当代环境威胁、艺术史,还是不断变化但经常重复的人类对荒野的态度,萨克斯将抒情与现代学术相结合,为森林的历史故事增添了新的情感、学术和环境研究视角。
關於作者:
作者:博里亚·萨克斯
神奇动物深度研究者、拥有思想史博士学位的博物学家,也是在监狱里教授人文课程的前诗人兼哲学教授。
因为在二手书店偶然打开了18、19世纪动物百科全书,他在这个火鸡说阿拉伯语、海狸像建筑师一样造房子、狗侦探破解谋杀案的异世界里,学会了和人类社会一样多的东西,从此在动物、文学、历史交叉的秘密地带从事研究、写作,已出版《乌鸦之城:伦敦、伦敦塔与乌鸦的故事》《神话动物园:神话、传说与文学中的动物》《幻兽志》《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等20余部作品,法语、俄语、土耳其语、意大利语、朝鲜语、捷克语、日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汉语译本散播全球。
不拘于学术规范、兼具文学性与幽默品格的写作为他赢得美国全国独立学者大会颁发的艾森斯坦-德莱西奖最佳学术文章奖,他也是两次获得该奖项的唯一一人。《乌鸦之城》入选《奥杜邦杂志》“年度值得关注书籍”,《神话动物园》《第三帝国的动物:宠物、替罪羊和大屠杀》名列《选择》杂志“年度杰出学术书籍”。
此外,他曾因在塔科尼克和新新惩教所的教学贡献获得“哈德逊链接”终身成就奖——在那里,他有着“可能是世界上最投入、最有学习热情的大学生”。他同时任教于纽约默西学院,教授研究生文学课程。
译者:王秀莉
北大中文系毕业,毕业之后做了十余年外国文学编辑,译有《荒诞医学史》《人类群星闪耀时》《在轮下》《零浪费堆肥》《黑塞精选集》《牛津通识读本:动物》《魔法森林:诗意地构建时间开始之前的世界》等。
目錄
引言?森林与记忆
1?木与叶
2?树的灵性
3?森林的神秘生命
4?征服森林
5?皇家狩猎
6?森林与死亡
7?森林之主
8?森林女王
9?古典森林、洛可可森林和哥特森林
10?原始森林
11?梦中的森林
12?丛林法则
13?带着大斧的人
14?树的政治
15?森林中的河流
尾声
森林文化时间表
注释
延伸阅读
致谢
图片鸣谢
译名对照表
译者说明
內容試閱
引言?森林与记忆
在一棵枝叶铺展的栗树下
立着村庄的铁匠……
——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乡村铁匠》
1914 年,我的祖父伯纳德·萨克斯从俄国移居到美国。他干过几年室内装潢,然后为俄国新成立的布尔什维克政府工作,帮他们售卖从沙皇宫殿中收缴到的古董,由此赚了些钱。他与妻子布卢玛买下了一些抛荒的农田,价格低廉,几乎可以说是免费的。那片土地被一些俄罗斯犹太人――主要是共产主义者――当作一个缓冲区,保护自己免受充满威胁的外部世界的冲击。他们就仿佛是一群鸟,被狂风暴雨吹打得偏离了飞行路线,突然之间来到一片陌生的区域,恐惧捕食者,只想寻找一处森林掩护的安全之所。
对儿时的我来说,那片树林似乎是无边无际的。在林中走上几步,时间和距离似乎便失去了意义,尽管地上可能会冒出一颗流弹或一个啤酒罐,提醒我“文明”并不是真的那么遥远。过去几十年中,这片土地偶尔会收木材。偷猎者、情侣们和邻居们会在林间散步,不过在大约五十年的时间里,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试图去反复探索它的人。现在,那块土地的一部分,80 多英亩,已经传给我了,它和过去一样美好,也和过去一样无利可图。
当你开始认识一片树林时,有几棵树会最先脱颖而出。自史前时代以来,树木一直被当作地标,或被用于纪念过去的事件,尽管许多关联可能只是传说。比方说,菩提树,佛陀曾在树下打坐并开悟;安克尔维克紫杉,约翰国王曾在这棵树下签署“大宪章”;大橡树,罗宾汉和他的部下在树下集结;皇家橡树,英格兰的查理二世曾藏身树上,躲避克伦威尔士兵的搜捕;布雷斯顿橡树,亨利四世在签下《南特敕令》后亲手种植。
与树有关的,不仅仅是历史大事件。自古以来就有一种习俗,恋人们在山毛榉树皮上刻下名字或名字的缩写,通常还会刻上一颗心将名字圈起来。这种做法曾被许多文人描述:奥维德、卢多维科·阿里奥斯托、威廉·莎士比亚等等。 1 托马斯·哈代的诗《在风雨中》如此结尾:
啊,不 ;一年年,一年年 ;
雨滴犁过他们刻下的名字。
那些名字随着树木生长,也随着树木腐烂,遭受着各种天气、昆虫、雷电的摧残,但也许注定要存留很久很久。
我的那块地有一份 1933 年的地契,上面引用了 1845 年的一份土地勘测档案。档案一开头勾勒了这份地产的边界:“从‘梨树’处开始。”接着又提到了另一处树木标记:“桥边的一个栗树树桩。”此外,还有两处提到了特定的白橡树。3 所有这些树木都是为当地人熟知的,所以用它们来划定界限是具有法律权威性的。我曾经试图去寻找那棵梨树,但一无所获,甚至没有找到它残留的痕迹。然而,帮我管理产业的护林员安东尼·德尔·韦斯科沃对我说,如今仍然可以按照地契中描述的边界走上一圈。
欧洲浪漫主义的画作和诗歌偏爱一种森林,那种森林几乎是原始的,但包含着能令人想到的那些逝去的文明元素。巨大的树木旁边是杂草丛生的废墟,通常是教堂、城堡、古庙这种曾经威严的建筑遗迹,往往只剩下一堵墙或一根柱子。有的艺术家可能会描绘月光照射进光秃秃的格栅,而那里曾经是装有彩色玻璃的窗户。美国东北部的森林本身就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证明了这个模式。东部的森林,如果从稍远的地方看,可能像是无人踏足过的荒野,但是其中有很多昔日用来分割田野的石墙。不过,这里坍塌的建筑物遗迹要比欧洲森林中少得多,因为早期的殖民者主要将木头作为建筑材料,使用频率远远多于石头,木材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在美国很多谷仓、棚屋、堡垒、房屋都崩解了,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欧洲浪漫主义画作中包含的元素常能令观者联想到人类的冲突,与此类似,美国的森林受到人类贪婪的影响。人们可能会认为废墟见证了与不可抗拒的逆境对抗的悲剧性的生存斗争,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从 16 世纪到 18 世纪,欧洲殖民者赶走了美洲原住民,宣称土地是他们的。然后,在 19 世纪和 20 世纪初,他们又抛弃自己的农场,向西迁徙,寻找更多的财富。森林很快重新覆盖了荒废的农场。我住在纽约州,这里以那座同名的大城市而闻名,但目前全州森林覆盖率约为 65%,是 19 世纪末的 3 倍多。
关于美国东北部林地的书面记录极其稀少。我经常去纽约植物园,那里有一片名为“塞恩家族森林”的区域,据说是纽约市区现存最大的“处女林”(如今看来这个术语本身是有争议的)。“处女林”曾经是指面积广阔且从未被人类踏足过的树林,有点像是神话中的伊甸园。而在观光指南上,纽约植物园对“处女林”的定义是:根据以往记录那些从未被砍伐过的区域。哪怕是纽约植物园本身,即便它拥有大量资源,身处纽约――甚至是全世界――访客最多的地方,可能也无法确切地说出自身所在的那片土地上的树木是否曾经被砍伐过。我和很多纽约州的土地所有者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能找到的关于自己土地的早期历史都非常少,甚至很多都查无所获。我们美国人与过去割裂得实在太严重了!
为什么如此缺乏记录呢?一个原因是,土地所有权在旧大陆往往被当作一种遗产,而在新大陆则更常被当作一种商品,可以在合适的时机进行交易。在很多美国人心中,产业的继承是与贵族秩序关联在一起的,而他们来到新大陆正是为了逃离这种秩序。他们往往不会种下树木留给自己的后代去欣赏,也不会记录财产的详细历史。
另一个原因是所谓的“植物盲”。这并不是说人像植物一样盲目,没有视力,事实上,植物能迅速对光做出反应,一点都不盲目。这个术语最初是由詹姆斯·H. 万得瑟和伊丽莎白·E. 舒斯勒提出的,发表于 1999 年 2 月《美国生物学教师》的一篇特约评论中。两位作者给出的定义是“错误地以人类为中心评价植物,认为植物不如动物,因此不值得关注”。他们说,人们经常注意不到植物,欣赏不了植物的品质,也认识不到它们对人类的重要性。
两位作者最担忧的是植物在科学课堂上被忽视,不过植物盲的概念对于历史也同样重要。森林是一片模糊的棕色和绿色,人们认为它们超越时间的影响。一直到最近,森林里的变化依然不会被严谨地记录下来,主要是因为人们倾向于认为森林会回归最初的原始状态,并永远持续下去,这便是 20 世纪初弗雷德里克·克莱门茨提出的“顶级森林”状态。克莱门茨是很有影响力的美国园艺文化学家,他将森林的发展比作有机体的生长,但他并不认为森林会受到衰老和死亡的影响。反而会像神一样,永远保持全盛期。
在一百多年前的出版物中,我发现了一些简要的文字隐约指向 18世纪时我的产业中的一座工坊,不过并没有具体说明到底是锯木厂还是谷物磨坊,又或者是其他。在两条溪流交汇处有一片区域,溪水从岩石倾泻而下,是建造大型磨坊的理想之地。旁边的公路上还有一段长长的向下的斜坡,顺着斜坡无论是将原木滚下去还是将谷物运到磨坊都是很轻松的。每次我去探访这处产业时,都会四下搜寻,希望一场暴风雨、一次涨潮、一棵倒下的树或纯粹的偶然也许能暴露出一些建筑遗迹,比如一块磨盘或一个棚屋的地基。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那个工坊依然无迹可寻。
然而,这片土地本身的历史要比写在文件和书本上的更丰富。在我的产业中发现过箭镞等美洲原住民的手工制品,还有许多很难确定年代的陶器碎片。一百多米长的石墙蜿蜒穿过,表明这里曾作为农场经营。被沉重铁链固定在地面上的两个水泥制的牛奶冷却器的残骸告诉我,这里曾经被用作牧场。
我遇到过放在树枝上的鹿头骨,离得近了看起来像是妖怪。这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民间习俗吗?是恶作剧吗?如果这些头骨是为了把鹿吓跑,那肯定失败了;如果它们是为了吓唬擅自闯入的人,有时可能会奏效。我不知道是谁把头骨留在了那里,但有一个猜测:那是一个壮实魁梧的农民,曾经为我祖母照管产业。他的言谈举止非常有礼貌,甚至可以用恭敬来形容,但过度的控制有时暗示着潜在的暴力。他喜欢突然掏出枪来打老鼠,给他养在家里的宠物猫头鹰吃,这样做其实主要是为了吓唬城里人。他死后,我才得知他曾被指控犯有谋杀罪,而且极有可能真的犯了罪,但由于使用的子弹从当地治安官的办公室神秘消失,此案也就无疾而终了。这就是森林的秘密。
一阵风穿过森林,每一片树叶都成了一段回忆。早期定居者对美洲的记述道出了丰富多彩的生活,这里似乎是一个奇迹。你只需要把手放在溪水里,鱼儿就会游到你手里。鹿和火鸡不仅数量众多,而且似乎会主动向猎人献身,邀请他们来猎杀自己。成群的鸟儿多得难以计数,向空中随意开上一枪,就能打下几只鸟来。
回报无疑被夸大了,也许是由于美国人天生就喜欢夸张,这种夸张目前仍然充斥在我们的广告中。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吸引新的殖民者。不过这些丰富多彩的描述是有经验基础的,其中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原住民管理森林的方式,他们也许是有目的的管理,也许只是无心之举。大多数景观历史学家认为,原住民们故意点燃森林大火,不仅是为了清空土地以作为村庄和农业用地,而且也是为了管理猎物,尽管这个论点一直受到质疑。大火,无论是来自闪电、意外,还是有意创造,都无疑清除了森林中的灌木丛,使大地呈现出公园般的外观。
最终,当土壤开始干涸时,原住民们就会迁徙,这片地区可能会重新森林化,或被另一个族群接管。如此就创造出了一种由树龄不均的森林、草地和过渡区域组成的拼图,其中可能有大量的动物和植物茁壮生长着。20 世纪初,殖民者认为原住民本质上是森林中的一种自然力量,而森林在欧洲人到来之前从未改变过。然而,原住民在现在的美国东北部利用空地进行农业生产的历史貌似至少能追溯到哥伦布到来之前的大约五百年。
美洲原住民和欧洲来的殖民者都只代表了美国东北部森林漫长历史的一个篇章而已。大约一万两千年前,冰川消退后,最初的森林形成,主要由松树和冷杉组成。过了两千年后,桦树变得很普遍,随后橡树、枫树、山毛榉树和山核桃树也都纷纷出现。栗树直到大约三千年前才登场,但一度成为林冠层中的霸主,只是在20世纪初被一种从东亚传入的病原体几乎完全消灭。
我的那块土地位于大西洋迁徙通道之上,这是一条鸟类迁徙的路线。它们的基本路径在更新世末期就已经确定。美洲原住民使用的空地可能为草原物种提供了休息的场所,从而帮助它们顺利完成艰难的旅程。如今,由于光污染、噪声污染和电网造成的迷失方向,以及栖息地被破坏和气候变化等,鸟类的迁徙越发困难。
树木每年都会在树干的直径上增加一圈年轮。夏末新细胞密集生长,会形成一条深色的线。当水分、养分和光照充足时,生长会更旺盛,年轮也会更粗。当树木遭受火灾等灾害的破坏时,会留下明显的疤痕。风、日照的模式、邻近树枝的重量和其他因素都会使年轮不对称。生长模式不仅能告诉科学家关于树木的信息,还能告诉他们许多关于气候、天气和森林中其他状况的信息。
动物映射出的似乎主要是短暂的人类情感,如娱乐、恐惧或好奇。相比之下,树木则会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持久的激情,说得更宽泛一些,是关于人类状况的事情。树木有它们自己的个性,比人类更鲜活。它们用疤痕、曲折、断裂和生长方向的变化来讲述自己的历史。它们讲的是面对逆境时的决心。正如赫尔曼·黑塞在他的随笔《树,当我们看一棵新伐倒的树的树桩》中所写的那样:“年轮和畸形如实地记录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疾病和痛苦,所有的欢乐和繁荣、歉收和丰年、经受的打击和挺过的风暴。”
莫里斯·梅特林克在描述法国戛纳地区卢普河峡谷中的一棵百年月桂树时写道:“从它扭曲的――甚至可以说是盘绕的――树干上,很容易读出它艰难而顽强的一生的所有故事。”一颗种子落在一处险峻岩石的裂缝中。它长出一根细细的茎,向外生长,垂向水面,但后来又扭转向上,面向太阳,和原来的方向形成了一个锐角。与此同时,“一个隐藏的溃疡在深处啃噬着将它支撑在空中的悲惨手臂”。在树干转向的位置上方高出很多的地方,它又发出了两条新的根,将它牢牢地固定在花岗岩峭壁上。梅特林克问道:“这些无声的戏剧,对于我们短暂的生命来说实在太过漫长,有什么人的眼睛能够继续见证它们呢?”
对湖底积聚的含有花粉颗粒和灰烬的沉积物进行分析,可以相当精确地估测出森林的树种结构和火灾的发生频率。目前还没有类似的方法来测量过去时代动物群落的相对密度。但是,由于不同时代不同树木的相对数量变化很大,因此依赖它们生存的动物的相对数量很可能也是如此。无论如何,我个人已经看到野生动物数量在大幅下降。在我童年时,能看到河里几乎每一块大石头上都栖息着一只龟,但最近这十多年来,我一只也没遇到过。
自从欧洲人到来后,北美森林的多样性一直在降低。原因有很多,包括大规模皆伐和过度狩猎。森林不断被分区、公路、农业等分割开来,导致动植物种群被隔离开,无法轻易适应变化。树木们遭受了一系列外来寄生虫和病原体的攻击,似乎无穷无尽,包括舞毒蛾(第一次出现于 1869 年)、栗疫病(约 1900 年)、山毛榉树皮病(1920 年)、荷兰榆树病(1928 年)、灰胡桃溃疡病(1967 年)和白蜡窄吉丁(2002年)。今天的森林从来不是在最肥沃的土地上,因为沃土是为农业保留的。旅鸽的数量曾一度多到经过的鸽群可以连续好几天遮天蔽日,大量的粪便为土壤提供了肥料,但在 19 世纪和 20 世纪初,这种鸟被猎杀至灭绝。留给今日我们的森林的美好都笼罩着一种失落之感。
千百年来,人们将自己的恐惧和希望投射到森林上。然后,他们又竭力掩盖、否认或忽视自己造成的影响,把所有的功劳和错误都推给大自然。森林是人类的畸形替身,在某些方面与人类截然不同,而在另一些方面却深具人性。森林揭示出我们对自然的无数看法,有的恐怖骇人,有的充满乡野诗意,不一而足。我们在看待森林时既怀着强烈的恐惧,也有着深沉的渴望;我们时而摧毁森林,时而崇拜森林。
有历史背景的林业人员只需通过检查树木就能知道过去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许多事情。不仅包括人类活动的具体信息,还包括火灾、洪水、飓风等等。森林似乎抹去了过去,但又微妙地以各种形式保存了过去,如陶器碎片、花粉颗粒、废墟遗迹、小路、引入的植被、树皮上零零落落的痕迹和疤痕。我的树林是原住民、殖民定居者、农民、共产主义者、龟、候鸟和鹿的继承者。为了纪念所有这些错综复杂的遗赠,当我也成为其中一环时,我希望这片树林能成为一个野生生命保护区。

7?森林之主
死亡曾经是一个刽子手,但基督的复活令他成为一
个园丁,再无其他。当他试图埋葬你的时候,他实
际上是在种植你,你会重新出现,比以前更好。
——乔治·赫伯特
直到 1658 年,爱德华·托普塞尔牧师仍然可以斥责那些质疑独角兽存在或其角的力量的人不敬神。故事越离奇,就越能证明上帝的力量。中世纪的故事讲述者竞争非常激烈,你追我赶地想让自己的故事变得更加精彩,冒险家和教士也是如此,可能只是更谨慎一点。不相
信一个神奇的故事就等于质疑神的威严,只要有适当的出处,任何事情都可能被人相信。
现代性的到来带来了一种觉醒的感觉,人们开始寻找可以保留无限可能的地方。也许最早的发现在中世纪手稿的边边角角,其中充满了最不羁的幻想,有时还并列呈现着科学准确的插图,描绘着人们熟悉的动植物。另一项是对异国旅行的描述,其中充满了巨人、凤凰、龙等无数令人惊叹的生物。然后是炼金术,这也成了一个上演伟大梦想的剧场。
有魔力的森林最初是一种帮助人们停止怀疑的文学手段。这是一个主要在文艺复兴晚期和现代早期发展起来的主题。由于既无法消除魔法,也无法与魔法共存,人们便试图为魔法找到一个容身之地。于是便构建了――甚至可以说是变出了――魔法森林,作为一种魔法可以繁育的保留地。这是一个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不同于正常生活的领域,它保留了一种被强化的可能性的感觉。森林成了想象中的生物的第二个家。然后,随着森林被越来越多地驯化和砍伐,这一作用被新形成的无意识思维概念所取代。
按照布鲁诺·贝特尔海姆的说法,森林代表着“我们无意识中的黑暗、隐蔽、几乎无法进入的世界”。如果我们在心理上无法面对危机,就会进入心灵的森林,“当我们成功找到出路时,就会走出森林,而我们的人格也会更加发达”。换句话说,我们允许自我分裂成彼此独立的形象、偏好、冲动等,以便可以在更坚实的基础上重新构建自我。
对弗洛伊德和他的学派来说,无意识与压抑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对性的压抑。这是一个可以容纳我们恐惧思考、封闭思想的地方。对于荣格和他的追随者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图像和联想的仓库,只是我们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对弗洛伊德主义者来说,有意识的思维是先行的,因为它将无意识的材料置于它们的位置上。对荣格来说,无意识是优先的,因为它包含了大量古老的材料。意识只是伴随文明发展而出现的一种相对现代的创新。在实践中,“无意识”一词的使用并不严格,意识与无意识两种立场之间的区别并不总是很明确。
无论如何区分,都取决于个体自我的概念。随着客观世界(或称“外部世界”)和主观世界(或称“内部世界”)之间的区分在现代社会变得更加明显,人们有可能认为内部世界是独立自治的,几乎包罗万象。曾经自我似乎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现在已经扩展到整个王国,
等待着发现、测绘和探索。迄今还未知的东西变成了无意识。
无意识思维的概念本身是不可见的,但不知何故又被认为是黑暗的,基本上是民间文学中的森林被知识化后形成的版本,从地理边界转移到人类思维边界。史蒂芬·桑德海姆广受欢迎和好评的音乐剧《拜访森林》(1986)就以森林是无意识的观点为基础,将大众熟悉的童话
故事重新演绎为心理戏剧。如今,这种做法在大众文化和学术文化中都已经非常常见。

森林的灵魂
在民间传说、童话、心理学和炼金术中,森林是思想和物质、生命和死亡、梦想和现实、时间和永恒、自然和精神等不同世界的交汇点。这是一种原始的、相对无差别的状态。但是,要与森林对话,我们必须将它人格化,将它视为一个单独的存在,一种灵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遵守它的戒律、与它争吵、摧毁它或向它的智慧求助。这个形象我称之为森林之主或森林女王。
玛蒂尔德·巴蒂斯蒂尼写道:“森林的中心通常被描绘成一片空地,代表着一个神圣的围场,供主人公与神接触。”在这里,吉尔伽美什遇到了洪巴巴,但丁遇到了维吉尔,圣于贝尔遇到了基督,美丽的瓦西里萨遇到了芭芭雅嘎,艾萨克·麦卡斯林邂逅了老本。只需补充一点,森林深处形象的神性起初并不总是显而易见的。它可能以令人恐惧的形式出现,但最终往往会引领主人公走向好运。
《吉尔伽美什》是这种神话结构已知的第一个实例,洪巴巴是森林之主,在它写成后的几千年里,森林故事中仍然存在这一形象。一个英雄,在艰难困苦或追求荣耀的驱使下,进入森林深处,遇到了森林守护者。如果她或他杀死了森林的精灵,森林就失去了恐怖、野性和活力;如果她或他与精灵相互理解,就有可能与森林相对和谐地相处。森林之主或森林女王在童话故事中尤其普遍,事实上,魔法森林的母题中几乎都有这样一个人物出现。
但是我们要怎么把森林人格化呢?从中世纪晚期直至 19 世纪,将抽象的品质人格化为有寓意的女性形象,代表美丽、自然、真理、正义、自由等,都是非常常见的。森林没有那么抽象,因此要转换为一种理念要更难一些。森林的灵魂不可能固定在一个单一的标准化形象中,因为森林本身和我们对森林的体验都是多种多样的。为了把森林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一个地区的人必须给当地森林一个熟悉的、有形的、部分人化的外观。在欧洲的民间文学中,森林之主或森林女王通常是人形和植物特征的结合体,如呈现为绿色、植物的有机曲线、树叶的外衣,拥有神秘的力量和伤口能轻易复原的能力。这个形象最初可能是令人生畏的,也可能是善良的,但几乎总是存在一些矛盾之处。她或他就像树叶一样,无法被轻易地标准化,但必须始终不断重生。
森林之主或森林女王住在森林的最深处。如果这个形象是人,一般会住在小屋、城堡甚至洞穴里。在 13 世纪早期由艾森巴赫的沃尔夫拉姆用中古高地德语创作的骑士史诗《帕西瓦尔》中,森林之主是安弗塔斯。他的家是蒙萨尔瓦舍城堡,即圣杯城堡,当你想寻找它时永远都找不到,只能依靠天意才能走到那里。城堡无比堂皇富丽,但三十英里内没有一棵树被砍伐过。5 特别是在指南针普及之前,在森林里认路最多是凭直觉。在民间故事中,主人公通常都是偶然间遇到了森林中的这个神秘建筑,几乎从来不是按照明确的指示,更不是通过地图。在 14 世纪晚期一首作者已经不可考的中古英语诗歌《高文爵士与绿骑士》中,高文爵士就是这样发现了绿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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