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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寻宝鉴宝,学古玩鉴赏知识,
观人识物,阅人间世故人心。
小说以寻宝、鉴宝为主线,讲述了一个从小深受民间高人影响,掌握了丰富的古玩鉴藏知识的少年叶天混迹古玩行业,寻宝、鉴宝、捡漏等一系列精彩异常的传奇故事,真实又生动有趣地揭秘了古玩鉴藏行业的真真假假、尔虞我诈。本小说情节离奇,引人入胜,作者以其丰富的想象力与幽默诙谐的文笔勾勒出一幅当下古玩行业的世相图。
本书大量故事情节取材于多年从事古玩行业的作者所见所闻甚至亲身经历,因此具有很强的真实性和丰富的知识性,使读者对古玩鉴赏得到初步了解,为如何淘宝捡漏、品鉴文物提供了一定的参考依据,是一部兼具趣味性与知识性的优秀寻宝、鉴宝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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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打眼:江苏徐州人,作者对易经国学等传统文化有极大的兴趣,曾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并对古玩、文物的鉴赏,拥有比较完整的认知和体验,出版有超级畅销书《典当》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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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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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第一章
相术 第二章
欲擒故纵 第三章
术藏 第四章
元气反噬 第五章
上门求教 第六章
阴阳 第七章
道别 第八章
离别 第九章
暴利 第十章
卦象 第十一章
血光之灾 第十二章
案情 第十三章
古画被盗 第十四章
小人物 第十五章
杀人何须动刀枪 第十六章
九宫飞星 第十七章
风水杀局 第十八章
又见老道 第十九章
远行 第二十章
往事如烟 第二十一章
枪 第二十二章
故人重逢 第二十三章
新环境 第二十四章
再露锋芒 第二十五章
祸不单行 第二十六章
大齐通宝 第二十七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第二十八章
风水格局 第二十九章
樱兰俱乐部 第三十章
纪公子 第三十一章
百年宋家 第三十二章
聚煞 第三十三章
麻烦上门 第三十四章
江湖切口 第三十五章
宋薇兰 第三十六章
买玉 第三十七章
血玉手镯 第三十八章
货款两清 第三十九章
相认 第四十章
玉葫芦 第四十一章
百万进账 第四十二章
五鬼穿宫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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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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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
茅山是中国江苏省的一座道教名山,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道家称为“上清宗坛”,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因山势曲折,形似“已”字,故名句曲山,道家称“句曲之金陵,是养真之福境,成神之灵墟”。
西汉时陕西咸阳茅氏三兄弟茅盈、茅固、茅衷来句曲山修道行善,益泽世人,后人为纪念茅氏功德,遂改句曲山为三茅山,简称“茅山”。
唐宋年间,茅山道教达到了鼎盛时期,前山后岭,峰巅峪间,宫、观、殿、宇等各种大小道教建筑多达三百余座、五千余间,道士数千人,有“三宫、五观、七十二茅庵”之说。不过在进入20世纪80年代,经历了那十年浩劫之后,茅山却显得有些衰败,虽然在80年代初期经过了修复,但仍然难现鼎盛时期的香火。
在靠近金坛地界的山麓下,环绕着几个小村庄,大的不过百十户人家,小一点的村子,甚至只有十几户,每到清晨傍晚时分,都能看到阵阵炊烟在山脚各处升起。
这些村子里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后,都要步行五六里路去镇子上的学校读书。那个年代可不流行什么寄宿,放学就要乖乖回家,不过好在茅山附近没有什么大型野兽,倒是不虞出现什么意外。
“叶天哥,明天就放假了,咱们晚上要不要庆祝下?去李二愣子家的玉米地里偷玉米吃好不好?”
在一处山间的小路上,三四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斜背着打着补丁的书包,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往路两旁踅摸着,露着脚指头的布鞋还不老实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提到了吃,除了走在中间的那个小男孩之外,其余几个小家伙均是眼睛发亮,情不自禁地往肚子里咽起了口水。这几个孩子正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每天的业余时间,除了玩耍之外,谈论最多的就是吃了。
走在几人中间的叶天听到小胖子的话后,开口说道:“吃什么玉米啊,晚上来我家里吃鱼,还有螃蟹和黄鳝呢……”
要说家境,叶天家是外来户,本来是这几家最穷的,但是叶天的父亲总是想方设法地为儿子补充营养,虽然没有肉吃,但鱼可从来没断过。
听到有鱼吃,几个小家伙的口水顿时流了出来——叶家大伯烧鱼的手艺那可是顶呱呱的,就是白水煮的鱼汤,也能让人喝得回味无穷。
“叶子哥,黄鳝是你钓的吧,你真厉害,我就老是钓不上来。”那个小胖子羡慕地看着叶天,八九岁就能长得像个秤砣,那绝对是见了能吃的东西就往嘴里塞的结果。
这钓黄鳝可是个技术活儿,工具倒是简单,找根自行车辐条,一头磨尖,弯成钩子,另一头弯成圆圈。找到鳝鱼洞后,把钩子放入洞里,如有鳝鱼吃钩,向里猛推一下,使钩子全部进入鳝鱼嘴内,顺势拉出洞外,及时用另一只手握住黄鳝的脖子提出鱼洞就大功告成了。这技术说起来容易,但是想掌握好火候,却是极难的,叶天能成为这周围几个村子的孩子王,除了打遍同龄无敌手之外,一手连许多大人都比不上的钓黄鳝技术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瞧把你馋的,黄鳝有什么好吃的,螃蟹才好吃呢,这月份刚好是吃螃蟹的时节……”
茅山地处江南水乡,山脚下溪流遍布,不过人们似乎对于螃蟹不太感冒,很少有人捉了去吃,倒是钓黄鳝捉鱼的人随处可见。
叶天撇了撇嘴,挥舞了下拳头,用威胁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几个伙伴,说道:“今天于清雅哭了的事,谁都不许告诉我爸啊,不然……”
“叶子哥,你放心吧,我们才不会说呢……”
小胖子讨好地凑到叶天身边,问道:“叶子哥,你把镜子放在脚面上,到底看清楚她裙子里面没有啊?”
“当然看清楚了,不过……看了一眼就被她发现了……”
叶天悻悻地说道,这小丫头片子太不禁逗了,哭着跑去告诉了老师,害得自己今年虽考了双百,也没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他读了五年小学,次次考试都是满分,却从来没往家里拿过一张奖状,原因五花八门,不是把女同学的辫子系在了椅子上,就是往男厕所里扔鞭炮。
“叶子哥,要不……咱们吃过晚饭,去看二愣子他老婆洗澡吧?我知道二愣子今天要去水库下渔网……”小胖子眼珠子一转,出了个坏主意,倒不是说这帮孩子发育得早,实在是在这偏僻的山村里太无聊了,让这帮小子的精力无处发泄。
“成,不过你们几个小心点,被捉到可别把我招出去了。”
叶天点了点头,这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从李二愣子结婚那天起,他就钻过新房的床底,第二天有声有色地去学给村里人听。
几个小家伙说着话,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村子,顿时加快了脚步,向村口跑去,原本蹲在村口大槐树下准备迎上来的一只黄狗,见到是这几个家伙后,连忙夹紧了尾巴又缩了回去。
叶天所在的村子,叫做李庄,顾名思义,这个村子除了叶天父子之外,其余的人全部姓李,据说是太平天国的时候,两兄弟从苏北逃难到此,才有了这个村子。
李庄不是很大,一共只有23户人家,从村头到村尾,几分钟就能来回跑上一圈,在村子青石房子的外墙上,还遗留着“要斗私批修”、“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等石灰粉刷的字样。
“胖墩,二蛋,你们几个回家说一声就过来吧。”走到村头,叶天就停住了脚,他家就在村口处。
叶天家原本是村里的一座祠堂,不过在那十年中,祠堂变成了下乡知青们的住所。后来随着知青们的返乡,本来住了十多个人的祠堂,现在只有叶天父子二人了,偌大的地方稍显破败。
“爸,我回来了,我今年又考了双百……”
叶天一进院门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和刚才与小伙伴们说的江南土话不同,叶天此刻说的却是地道的普通话,还带着一股子京腔韵味。
“臭小子,那么大声干吗,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听到叶天的声音后,院子里的中年人站直了身体笑骂了一句。每年都要被老师教训好几次,他当然了解儿子惹是生非的本事了。
叶天的相貌和父亲有六分相似,不过相比叶东平刚毅的面庞,叶天的脸形却稍显柔弱一点。叶天小时候,外面村子来做客的人,见了叶天总是夸这女孩真漂亮,搞得叶天五岁的时候就单身一人爬上了茅山,说是要去拜师学艺做个男子汉。
“没有的事,爸,我来帮你杀黄鳝……”叶天将书包甩在了一边,笑嘻嘻地从门边拿过顶端钉着钉子的木板。把木板放在地上,叶天伸手从旁边的盆里抓过一条黄鳝,熟练地将其钉在木板上,右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小刀,轻轻一划,就将黄鳝的肚皮剖开了。在水里焯了一下之后,叶天右手飞快地在木板上闪动了几下,随手一抖,一条一斤多重的黄鳝,就一片片地落在了旁边准备好了的搪瓷缸子里。
父子俩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显然不是第一次配合着干活了。在叶天清理好黄鳝后,叶东平锅里的猪油也熬热了,放入一些葱花、辣椒后,将鳝片倒入锅中,随着“哧哧”声响,一股香味充斥在了院子里。
不多时,一大搪瓷缸子爆炒鳝片、一条红烧鱼外加一碗鱼头汤就摆在了桌子上,另外还有自家种的青菜。虽然只有三个菜,但量却很足,单是那条鱼就有六七斤重,加上三斤鳝片,足够五六个人吃的了。
“真香啊,老叶,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了点黄酒,咱们一起喝几杯……”
随着一阵笑声,一个和叶东平年龄相仿的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胖墩几个小子,不过一个个都缩头缩脑地冲叶天打着眼色。
“于老师……”见到来人后,叶天立马老实了很多,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喊了声老师。来人不仅是他的班主任,更是于清雅的老爸,谁知道今天是不是来告状的?
于浩然看了一眼装作老实相的叶天,笑骂道:“臭小子,学习是不错,就是太顽皮,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才行啊……”
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于浩然也是哭笑不得,叶天的学习成绩那是没的说,别说在镇子里的小学了,在县里也能数一数二,但就是不学好,那心思整天都放在玩儿上面了。
不过老师总是偏爱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虽然嘴上严厉,但心里还是喜欢的,在叫了几次家长后,于浩然倒是和叶东平成了朋友。
和叶东平一样,于浩然也是外来的知青,不过由于在当地找了对象,就没有返回上海,从1978年到现在,一直都在小学里任教。
看到于浩然的神情,叶东平笑着说道:“于老师,这小子是不是又惹祸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您就当是自己的孩子,教训的时候别手软……”
“哪有啊,爸,我饿了,吃饭吧……”叶天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老师,不过他也知道,自从班主任和自家老子成了朋友之后,倒是没怎么打过小报告,看来今天又能躲过去了。
“吃饭,吃饭,来,老叶,咱们先走一个……”
果然,于浩然没提学校发生的事情,等几个小家伙围到桌子边后,端起倒满了酒的杯子,和叶东平碰了一下。
“这酒没味道,还是二锅头够劲啊……”叶东平一杯酒下肚,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有些暗淡。
于浩然放下酒杯,说道:“老叶,我正好有件事想给你说呢……”
大人们喝酒聊天,几个小家伙可是没闲着,筷子飞舞,一个个都像是小狼崽一般。
“爸,于老师,我们吃饱了……”三五分钟过后,桌子上的菜就被席卷一空,叶天拍着小肚子站了起来,眼睛瞅向门边。
“臭小子,一个比一个能吃……”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碗,叶东平笑骂了一句,站起身说道,“都出去玩吧,于老师,我再炒点花生米,你那事慢慢说……”
虽然李庄还没有人家装电视,但是夏天农村的夜晚,还是比较热闹的,吃过晚饭出来乘凉聊天的人,还有田间的蛙叫虫鸣,都为这个小村庄平添了几分生气。
“叶子哥,给我看看……”在一处小院人家的窗户底下,三颗小脑袋正挤着往屋里瞅着。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见到关着灯的屋里那白花花的身体。
“小兔崽子,你们找死啊?”就在叶天几个人小声议论着二愣子媳妇屁股上的那颗黑痣到底是在左边还是右边的时候,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靠,胖墩,你不是说二愣子要半夜才回来吗?早知道我自个儿占一卦了……”叶天知道二愣子那脾气,要是被抓了现行,指定会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他可不认为自己在二愣子结婚的时候帮他抱过鸡,就会被另眼相待。
见到二愣子堵住了院子门,几个小家伙顿时作鸟兽散,纷纷往两边跑去,这农村的围墙也不过就一米多高,就连小胖墩都能翻得过去。
就在叶天刚跑到围墙边上,身后就传来了胖墩的呼痛声,回头一看,却是被二愣子扭住了耳朵,咧着嘴干号呢。
“这个笨蛋……”叶天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过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放慢,右手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土墙上撑了一下之后,身体腾跃而起,灵巧地翻了出去。
“唉,今天还是去师父那儿吧……”出了二愣子家的院子后,叶天也没回家,直接往村子后面的山坡跑去,他可不想放假第一天就挨揍,到山上躲几天等老爸的气消了再回家也不迟。
虽然茅山树高林密,但叶天并不害怕。他五岁的时候就敢往山上老林里钻,只不过上错了山峰,因缘巧合在一破旧失修的道观里认识了个自称姓李的老道士,被他忽悠得拜了师父。
叶天也不知道李道士多大岁数,不过老道士常说当年陈毅司令在茅山打游击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大叔地称呼他。
叶天小时候不知道陈司令是谁,但是上学以后知晓了陈毅的来头后,就经常笑话老道士吹牛,老道士也不生气,只是笑而不语。
老家伙虽然有点神神道道的,整天逼着他背《麻衣相法》、《水镜集》等拗口的书籍,却真有一身好功夫,叶天只不过跟着他学了一些导气术,就打遍同龄无敌手了。
从李庄到山上的道观,差不多要一小时的时间,走到一半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暴雨,等叶天赶到道观里,浑身已经被淋得像个落汤鸡一般了。
“师父,师父,我来了……”叶天从雨幕中一头钻进了道观。
这座道观不是很大,除了进门处的主殿之外,后面只有两间厢房,由于年久失修,大门已经破旧不堪了,去年被老家伙劈了当柴火烧了,倒是省了叶天敲门。
“师父,人呢?”叶天前殿后房转悠了一圈,却发现老道士竟然不在道观里,挠着头走回了主殿,对着殿中间供奉着的一尊塑像拜了一拜。
和茅山主峰道观供奉三清不同,这座道观里的塑像,却是一尊普通的道士塑像。那塑像身穿麻衣,束发盘髻,左手放在身侧胸前,右手却举至头顶,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泥塑罗盘,整个造型看上去颇为怪异。按照老道士的话说,这是他们麻衣一脉的老祖宗,虽然不受人间香火,却是要诚心膜拜的。
“这么大的雨,老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忽然一声炸雷响起,整座道观似乎都晃了晃,叶天回头看了下外面,不禁为老道士担心起来。
“嗯?什么声音?”正当叶天向外面张望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嘎嘎”的声音,回头望去,却发现那尊泥塑径直往自己的方向倒了下来。
“祖师爷,我可没有对您不恭敬啊……”叶天抬头看时,麻衣道士的塑像,已经如同小山一般向自己压来,叶天连忙往后退去,堪堪躲过了祖师爷的脑袋,还没等叶天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却是那塑像举过头顶的右手,正好砸在了他的小脑袋瓜上。
虽然是泥塑的手,但是那力道也不容小觑,这一巴掌拍得叶天的头顶鲜血淋漓,只感觉双眼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而两米多高的泥塑,从供台上摔下后,也是四分五裂散了一地,不知道这麻衣老祖在千年前,是否会算到自己有此劫难。
头上是人身毛细血管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平时擦破点皮,也会血流不止的,叶天小小的身体倒在地上,不一会儿鲜血就将身边的地面染红了。
外面的暴雨下得越发急了,一道道闪电在天空中肆虐着,破旧不堪的道观在这暴风雨中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下来。
道观外的电闪雷鸣,映照得观内的光线也是忽明忽暗。在距离叶天头部不远的地方,一个原本黑黝黝巴掌大小的泥塑碎片,在被叶天的鲜血沾染后,忽然散发出了幽幽荧光。
如果此时观中有人的话,就能发现,这个发出荧光的物件并非是泥塑的,而是一个龟壳,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复杂的纹线,有点像是风水师所用的罗盘。
不过和常见的罗盘不同,这个龟壳并没有内盘,而是被一个太极阴阳图案所替代了,外面对应着“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卦图案,显得异常的古朴神秘。
原本龟壳是暗淡无色的,但是当沾染到叶天的鲜血后,整个龟壳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鲜血渗透到龟壳背上,一个个神秘的图案显示了出来。
突然,外面一声炸雷响起,整个道观内的光线猛地亮了一下,在龟壳的上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太极图案,化作一股青烟,钻入了叶天的眉心之中,而地上的龟壳,却随着那声响雷消失不见了。
一道闪电从天际亮起,撕开墨黑的天幕,如蛇如龙一般蜿蜒而下,借着闪电的光亮,可以看到地上叶天的小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雷雨停歇,寺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屋檐上往下滴的水珠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二天早上,雨后初晴,山林滴翠,草木芬芳,薄雾轻如纱,但见一丝薄云在深谷幽林间缭绕,此时山上的树木闪烁着犹如水晶般晶莹的绿光。
一道身影穿行在山林之间,虽然道路泥泞湿滑,但那身影却无一丝停滞,不多时,已经来到了道观门口。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道士,身上的道袍就犹如这道观一般,也是破旧不堪了,头上的顶髻也有些散乱,可是面色却依旧微微红润,没有一丝皱纹。单看面相肤色,这道士不过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从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却是能看出无数沧桑。
“无量天尊,还好祖师爷的基业没毁掉啊……”
看着破败的道观,老道士单手在胸前作了个揖,不过当他透过四面漏风的大门和窗户看到前殿里的情形后,不禁叫了声,快步走了进去。
“祖师爷,小道前几日就算出您当此一劫,过几日一定给您重塑金身……”看着空空如也的供台,老道士装模作样地掐着右手几个指头,一时没有发现满是泥浆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小小的身体。
“师父,您就没算出我也有一劫难啊?”
叶天悠悠转醒,听到老道士的话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家伙平时自诩为麻衣一脉的五十代传人,却好像从来没算准过什么。
“师……师父,我的脑袋被祖师爷打破了……”刚刚醒转过来的叶天,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伸手在头上摸了一把,发现满手都是血迹,他再聪明也只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当下便惊叫了起来。
“哎哟,我的宝贝徒弟,你……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地上满脸鲜血的叶天,老道士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抱了起来,上上下下地在他身上检查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
跑到外面打了点井水,帮叶天清洗了伤口后,老道士从那满是油腻的道袍里翻出了个盒子,用小指从里面挑出一点黑色的药膏,擦在了叶天的额头处,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失血有点多,修养几日也就好了。”
感到额头传来一阵清凉,叶天也清醒了几分,面色不善地看着老道士,说道:“老家伙,你让我放假就来找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应劫啊?”
术法里虽然有逆天改命、趋吉避凶之说,但天数已定,若想要偷天换日,就必须有应劫之人,也就是俗话说的替死鬼。叶天年龄虽小,但是已将《麻衣相法》以及《术藏》等书背得滚瓜烂熟,眼下遭受了莫名之灾,立刻便怀疑是这老不修的师父算计他了。
“哪有啊,你小子龙年二月二生人,老道我根本就推算不出你的命理。”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叫起了撞天屈,他之所以收叶天为徒,一来是深山空寂想找个伴儿;二来就是因为叶天的命格奇特,让老道心中生出几分探究的心思。不过和叶天相处了五六年,他始终无法断出叶天的命理。
叶天没在这事情上纠缠,只是对老道士昨天的去向有几分好奇,开口问道:“那你下山干吗去了?”
“徒儿,你看,咱们这道观年久失修,我不是下山想去化点善缘,请人翻修一下嘛……”说到这事,老道士一脸的不忿,“凭什么茅山主峰的修缮就由国家负责,咱们这就是游魂野鬼,没人过问啊?”
去年国家拨款三千万,对茅山主峰的九霄万福宫和元符万宁宫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复。当时老道士想去占点便宜,让施工队顺便帮他修缮下这麻衣道观,没想到却被那主峰上的道士给赶了回来,这心里一直都憋着气呢。
叶天摸了摸头上已经结成了一块血疤的伤口,没好气地说道:“师父,人家那是宗教文化,你这是封建迷信,能一样吗?”
“屁的封建迷信,相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衍生出来的术数更是包括了天文、历法、数学、命理、堪舆、符咒、择吉、杂占、房中术等杂术,这可是自然科学啊……”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顿时跳起了脚,在经历了那十年浩劫后,日子刚刚好过一点,他正准备重振麻衣一脉呢,没承想被徒弟说成封建迷信了。
“好吧,师父,您这不是封建迷信,不过您能不能帮我打点水来?我口渴……”叶天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他现在可没精神和老家伙斗嘴,看着地上的一摊血迹,他就有点后怕——这要是整尊泥塑都砸到身上,估计自个儿这会儿已经是小命不保了吧?
“屁大点伤口,还学娇气了,想当年老道我可是带着好几百小鬼子在山里转悠,身上枪眼都好几个……”不过嘴里虽然嘟囔着,老道还是从院中的井里打了水,拿到后面去烧开了,叶天身上有伤,喝不得凉水。
“小子,你躺床上睡会儿,我去给你搞点吃的……”见到叶天委靡不振的可怜样,老道士把他抱进了里面厢房的床上,昨天那么大的雨,被子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就连竹床上,也满是雨水。
“老道我都一百多岁了,还要伺候你这个小娃娃,这徒弟收得亏啊……”
好在这是夏天,倒也不会着凉,安顿好叶天之后,老道士返身又下了山,当然,嘴里的牢骚话是少不了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老道手里拎着条鱼和一只母鸡回到了道观,他见到小叶天睡得正香,也没叫醒他,自个儿杀鱼宰鸡,给叶天做起饭来。
“师父,您烧的什么啊,这么香?”原本睡得正酣的叶天,被那股子浓香给引了起来,这小孩子就是火气旺,虽然昨天失了不少血,但睡了几个时辰后,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哇,老母鸡,还有鱼汤,师父,您对我真好……”掀开锅后,叶天顿时叫了起来,和老道认识了五六年了,叶天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看你小子受伤了,老道我下山给你买了条鱼……”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的脸上红了一下,鱼的确是买的,不过那老母鸡却是上山的时候顺手从一柴垛上捉来的。倒不是老道士不舍得买,只是一来囊中羞涩,二来在农村,也没人愿意卖下蛋的母鸡。
俗话说人老成精,老道不会的事情还真不多,虽然缺少调料,但是配上几味山中草药,这鸡汤依旧香味四溢。
喝了鸡汤后,叶天煞白的小脸总算是有了一丝血色,眼睛滴溜溜地看向老道士,问道:“师父,您下山化到善缘没有?这道观要是再不修,我怕您到时候连棺材都省了……”
“臭小子,会不会说人话啊?”老道士被叶天说得脸色有些发绿,脸一绷说道,“把《麻衣相法》的眼相篇背背,我看你小子偷懒没有……”
“哦,眼如日月要分明,凤目龙睛切要清,最怕黄睛兼赤脉,一生凶害活无成……”叶天看见老道面色不善,当下乖乖地背诵了起来,一边背一边看向老道士的眼睛,脑子里却是想着这老家伙怎么就没长个黄睛赤脉啊?
“嗯?这……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叶天看向老道的时候,脑袋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虽然只持续了几秒钟,不过当恢复正常之后,他却发现,脑子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第二章 相术
第二章 相术
“这是什么东西?”脑中一阵眩晕之后,叶天发现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乌龟壳,上面密密麻麻地镌刻着各种图案。可是当他仔细去看的时候,龟壳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行篆书出现在了眼前,不过这倒是难不倒叶天,他从五岁的时候,就跟着老道学习篆文了。
“李善元,陕西华阴人,1880年生,兄弟三人,姐妹四人,1896年中前清秀才,师从麻衣神相四十八代传人……”看着脑袋里莫名出现的这些字体,叶天有些傻眼了,只不过看了老道士一眼,自己好像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啊!即使叶天再愚钝,也知道这些信息肯定是和老道士有关的,可是是真是假,叶天就无从分辨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这老家伙哪点像一百多岁的人啊?”叶天虽然顽劣,但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这么简单的算数自然会算,1880年生人,到现在岂不是106岁了?打死叶天都不相信面前这老不修居然有这么大的岁数。
“嗯?怎么不背了?”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听叶天背诵经书的老道听到声音停了下来,不满地睁开了眼睛。
叶天一时没回过神来,随口找了个理由推搪道:“咳,师父,这些都是我五岁就会背了的,不要再背了吧?”
“你年龄太小,深一点的东西还不能教你,怕有违天和,这些都是基础,一定要打好……”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想敲下叶天的脑袋,只是看到他的伤势后,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叶天年纪虽小,心眼倒是不少,他没有告诉老道脑海中的信息,而是开口说道:“师父,我都跟您学好几年了,要不,我今天帮您算一卦?”
“就你?”老道扭过头,斜着眼睛看了叶天一眼,说道,“走还没学会呢,就想着跑了?你要怎么看?是看手纹还是面相?”
老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就教过叶天一些浅薄的知识,像骨骼、气色、体态这些深奥一点的还没来得及教。
“看面相吧……”叶天坐直了身体,看向老道的脸,说道,“师父,您上庭(由额上发际到眉毛部位)高长丰隆,方而广阔,少年时一定得意非凡吧?”
“嘿,你小子还沾点门道了啊!”老道一听叶天这话,笑了起来,说道,“你师父我十六岁就中了秀才,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咦,这事我没和你说过啊?真是自己看出来的?”
老道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当回事,他所学的麻衣相法,本就是最正宗的一脉相传的,叶天能从自己的“上庭”中看出些端倪,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靠,是真的啊?”
老道没在意,但叶天心里那种震惊却是无法言喻的,敢情这老家伙真的中过秀才,那……那自己脑海里出现的这些信息,也都是真的了?
叶天深深吸了口气,装出了一副小神棍的模样,说道:“当然是我看出来的,师父,您眉毛细长,淡而不断,正是桃园三结义之相,应该是兄弟三人,右眼角有两颗小痣,却是鸾凤成双,那就是姐妹四位,加起来一共七个吧?”
之前他说得比较笼统,现在说得准确一点,想看看老道士是什么反应,如果这次说对了的话,那就能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出现了幻觉。
“哦,对了,师父,我看您印堂有些发暗,说不定您今天就有血光之灾啊……”
最后这句话倒不是叶天从脑中信息里得来的,而是真的看到老道的印堂处有些隐晦,于是顺口说了一句。
谁知叶天话声未落,只听到耳边“咣当”一声,原本安坐在椅子上晃悠的老道,听到叶天的话后,身体猛地一怔,却是连人带椅子往后摔去。
两人所坐的地方,本就是前殿门口,老道士这一仰倒不要紧,后脑勺碰到了大殿的门槛,而那是一块青条石门槛。
等老道士从地上爬起来后,木簪也掉了,头发也散了,那满头鲜血的模样,比昨天的叶天好不了多少,正是应了叶天方才血光之灾的那句话。
不过老道显然没有把这点伤放在心上,而是一把拉住了坐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叶天,说道:“臭小子,你……你刚才的话,真是自己推算出来的?”
要说从面相上推算人的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相对是比较容易些的,但是想要精确地算对方的兄弟姐妹,就连老道自己也是力有未逮。
要知道,老道士虽然出自麻衣一脉,但千年来战祸不断,祖师的相术传承到了现在,不过就剩下三四分了,老道士行走江湖的时候,更多用的是一些江湖手法,那就是“摸、听、套、吓”这四字真诀。
“摸”,就是事先摸准自己要去设摊算命的那一带的情况,摸清不同年龄的人基本特点,附近住的是当官的多还是平头老百姓多,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所谓“听”,就是想方设法让求算者先开口、多讲话,弄清他的心事之后对症下药。“套”就是用模棱两可的话去套对方的实情,一旦从对方的话中听出端倪,立马打蛇随棍上。至于“吓”,那就是编造一些触犯神灵的鬼话吓唬对方,等到对方六神无主的时候,自然会说出他想知道的情况了。
这四字真诀一出,再配合老道士的几分真实本领,让他着实在不少地方都有着活神仙的名望。作为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老道士还有自信,相术这一块,他活了百十岁,的确也没有碰到过比他厉害的人物。
要说断人兄弟姐妹,老道也能从面相中看得八九不离十,但他可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和看相的经验。像叶天这么大的时候,老家伙还在私塾里摇头晃脑地背《三字经》呢,所以听到叶天的话后,顿时是大惊失色,这小娃儿莫非是祖师爷附体了?
“师父,您有血光之灾是我看出来的,不过……关于您兄弟姐妹那个,咳咳,是我从您梦话里听出来的……”看见老道士如此失态,叶天有些害怕,隐约觉得,自己这脑子里所显示的信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下意识地就没说真话。
“梦话?怪不得,我就说嘛,你小子怎么可能算得这么准!”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长长出了口气,这要真是叶天算出来的话,那他就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
老道清理了下头上的伤口,说道:“你小子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算是在这行里入了门,我就给你说说咱们这麻衣一脉吧……”
老道士之所以收叶天为徒,主要就是因为在深山僻壤太过无聊,想找个人说话解闷,虽然本事传了叶天不少,也带着他走遍茅山观看风水地气,但自己传承的来历,却从没有对叶天说过。眼下看到叶天如此机灵,老道倒是动了心,他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去见祖师爷了,这麻衣的衣钵可不能断绝在自己手里。
“咱们麻衣一脉的祖师爷,就是麻衣道人,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十代了,虽然传承多有遗失,但在相术以及风水堪舆这一领域,国内无人能出其右……”
“师父,这些我都知道了,您说些我不知道的吧……”老道还没说完,就被叶天打断了,这些自吹自擂的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臭小子,干咱们这一行,要少说多观察,别毛躁!”老道不满地瞪了叶天一眼,接着说道,“不算你在内,我一共收过两个弟子,你大师哥叫荀心家,1949年的时候跟着家人去了台湾,现在也杳无音信了。你二师哥叫左家俊,今年应该也有五十了吧?跟我时间最长,不过他家里成分不好,1968年那会儿,跑到香港去了。除了你小子之外,我这养身的功夫,都没传给他们,不过他两个都不是福缘浅薄的人,以后你可能会遇到的……”
说到这里,老道士欷歔不已,他历经百年风雨,见惯了人间的生死离合,但这两个徒弟都是他亲手带大的,想到两人还是感慨不已。
“师父,您还有海外关系啊?找到两个师哥,您不就能出去享福了?”听到老道士的话后,叶天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这会儿谁家要是有海外关系,那可是很让人羡慕的一件事情。他一个同学的舅姥爷从美国回来探亲,送给了他一块电子表,把那小子美得一个星期都鼻涕冒泡,走路的时候都恨不得绑个绷带将手挂在胸前。
“找到他们?找到了我也不出去了,这里山清水秀,我以后就在这养老了……”老道士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一生几乎见证了中国近代所有的大事件,早已看破世情,荣华富贵对于他而言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
老道士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站起身说道:“行了,这些以后再说,也该带你下山见识一下了,去,把房间箱子里的道袍拿来。”
下山的小路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往山下走,不过让人感到滑稽的是,这两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却都没有穿鞋,赤脚踩在泥泞的小路上。二人的头上各自戴着一个道冠,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师父,咱们这是干吗去啊?”叶天知道老道背上的包囊里有两双崭新的布鞋,也知道师父不让穿鞋的用意,不过他对老道士的行径还是很不解,打扮得这么光鲜,不会是下山去行骗的吧?
“昨日下山,见到有一户人家门前挂了白幡,想必家里死了人,我带你去做场法事。”老道脚下又加快了几分,那里距离茅山主峰还要近一点,要是请了上面的道士,自己这趟可就白跑了。
“做……做法事?”叶天被老道的话雷得里焦外嫩,这好像是和尚的活吧?道士去干这个,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似乎看出了叶天的心思,老道嘴里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了?我教你背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简称就是《度人经》,可度人三途,五苦八难,超凌三界……”
老道这话说得在理,和尚道士都是可以做法事的,尤其是在这茅山地区,道教的影响远胜佛教,百姓家里有白事,也多半会请道士。只不过刚刚经历了那敏感的年代,加上改革开放不久,一般人家也没什么闲钱,所以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叶天小小年龄,自然不知道这些。
“师父,那户人住在哪里啊?”叶天追问了一句,小孩子要面子,他可不想穿着这身打扮被同学们看见,那还不被人笑死啊!
老道士却是不知道叶天的那点小心思,说道:“在茅麓镇上,走快一点,不然中午赶不到地方了。”
“哎!”知道去处后,叶天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加快了几分脚步。他的学校不在茅麓镇,也不认识什么人,自然不用怕丢面子了。
来到山下之后,老道和叶天找了处溪流洗干净脚,换上了鞋子,往茅麓镇走去,虽然不过二十多里路,两人却是到了中午才赶到镇上。
“嘿,今天是集市啊……”来到镇上后,叶天顿时兴奋地喊了起来。在他们这个地方,每逢初一、十五,镇上都有集市,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此摆摊卖东西,最是热闹,所以平日比较宽敞的镇子上此刻已经是挤满了人。
茅山境内道士多,叶天和老道的这身打扮也不显得突兀,在周围的人群里,并不乏道士的身影。
“师父,看,那儿有耍猴的……”
“哎,师父,快看,爆米花……”
挤在人群里,叶天已经是目不暇接了,在此时叶天的心中,或许这里就是世界上最热闹的地方了。
“哎,师父,那不是咱们的同行吗?还铁口直断呢,师父,你和那老头比,谁更厉害呀?”叶天眼尖,看到一处算命摊子,顿时拉住了老道。
“去去,这有得比吗?你师父以前进出的都是高门大宅,要是混成这样,怎么对得起祖师爷的脸面?”
老道被叶天的话问得脸色发绿。堂堂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怎么可能去路边摆摊呢?这占卜问卦虽然是江湖中最常见的,但也分个三六九等。像这种路边摆摊看相测字,一卦收个八角一元的,是行里最低等的了,这些人多半没什么真才实学,老道才不屑为之呢。
“臭小子,累死老道我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叶天从人群里拉了出来,老道累得气喘吁吁,没好气地指着前面说道:“快点走,不然午饭都没得吃了……”
从镇子东头挤到了西头,赶集的人少了很多,顺着老道手指的地方,叶天看到一户起着两层小楼的人家。在这个正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还使用着粮票的年代,能盖起这么一栋小楼的人家最起码也是万元户。
放在平时,这么一户人家,绝对是让人羡慕的,不过从旁边路过的人目光中却多是怜悯,有些不厚道的人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在这两层楼房的独门小院里,有一个灵堂,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抱着个八九个月大、已经睡着了的小男孩,一脸愁云。
“他大伯,要不把小军送县医院看看吧,这一醒过来就哭,也不是办法啊!”看着怀里小脸煞白的孩子,女人心疼不已,丈夫已经去了,要是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前几天来吊唁的人多,倒是没工夫多想,现在丈夫已经出过殡,该来的都来了,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小娃子的哭声,越发显得撕心裂肺。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正闷头抽着烟,听到那女人的话后,狠狠地将烟头在地上掐灭了,站起身说道:“行,这边让你嫂子照应着,回头吃点东西,咱们就去县医院……”
苗老大有些郁闷,自从前年跑起了运输,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仅成为远近闻名的万元户,更重要的是,二弟媳妇在去年的时候,生了个大胖小子。
对于苗家来说,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事情,要知道,苗家兄弟两个,苗老大连生了四胎,都是女儿,这老二的儿子一出世,顿时被全家人宝贝得不得了。
但是谁能料到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这小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老二一次出车时在遭遇了车祸,连个尸首都没能保个囫囵。更要命的是,自从老二出了车祸,小侄子也开始生起病来,整天哭个不停,也不肯吃东西,去镇上的医院却又看不出端倪。
家里一连串的变故,让苗老大这七尺汉子的头上,也多了几丝白发,三十多岁的人,腰背居然显得有些佝偻了。
“唉,小军又醒了,他大伯,怎么办啊?”或许是两人的话声吵醒了女人怀里的孩子,小家伙一张眼睛,就咧嘴大哭起来,心疼得那女人连连掉着眼泪。
“不行,现在就走,去医院!”苗老大把刚点着的香烟扔到了地上,伸出手将孩子抱了过来,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门前站了两个人。
“这位真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作为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苗老大虽然心中着急,却没有失了礼数,当下一边安抚着哇哇大哭的侄子,一边看向老道士,至于老道身边的叶天,则是被苗老大自动忽略掉了。
“无量观,这位居士有礼了……”老道看了苗老大一眼,出右手,屈食指(含一气化三清之义),抬至胸前,开口说道,“我和门下弟子行经这里,发现贵宅阴煞极重,这里地处道教圣地,不知道这位居士为何不找人化解呢?”
叶天偷偷翻了个白眼:“找人化解?那你跑得像兔子爹那么快干吗?不就是怕被人抢了先吗?”
不过听到老道提及阴煞,叶天有些好奇地抬起头,向院子里看去,他也跟老道学过地气堪舆方面的知识,只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地气阴煞之类的。
“嗯?这……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叶天运用老道所教授的知识观看院子的时候,早上在脑中出现的那个龟壳,突然又出现了,惊得叶天差点喊了出来。只是和早上不同,龟壳在叶天脑中滴溜溜转了一圈之后,背上的纹线光芒大盛,忽然化为气流,溢向了叶天的双眼处。
“这……这就是师父所说的阴煞吗?”
当那股气流充斥在叶天眼中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刚才有些不同了,在灵堂的右侧,有一些淡淡的灰色雾气。虽然此刻阳光高照,但这个位置却被灵堂的帆布遮挡住了,那淡淡的雾气依然是凝而不散,和旁边的阳光泾渭分明。
“莫非这就是古人对阴阳的解释?”
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叶天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作为长在红旗下的少先队员,他是决计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这雾气只是稍显阴冷,也不是什么《聊斋志异》里的阴魂鬼怪,倒是和古字“侌”的解释有点相像,那就是正在“旋转团聚的雾气”,为寒、为暗、为聚。
“小子,怎么了?”正当叶天在脑海中搜寻十万个为什么以解释眼前景象的时候,突然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没事,师父,我在观察您说的阴煞呢……”被老道士这一打岔,叶天眼中的景象又恢复成了原样,那淡淡的雾气再也看不到了。
“小真人也看出来了?我这房子真有问题?”听到叶天的话后,苗老大有些怀疑地看向这小道士,要说老道身上的确有股子高人的味道,但这小毛孩子懂什么啊?
第三章 欲擒故纵
“这日当正午,烈日高悬,是每日里阳气最盛的时候,而这个地方却阴森森的,岂不是阴煞作怪?”叶天小小的身体戴着个道冠,虽然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说话,但总是给人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不过他这番话却是说得头头是道,听得一旁的老道也是连连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来,好像自个儿没教过他这些吧?
小孩子都有些喜欢卖弄,叶天虽然比同龄人聪颖许多,但是见到苗老大对自己微微有些不屑的态度,也是生出几分好胜之心来。
说完之后,叶天指着刚才自己所看到那片薄雾的位置,说道:“喏,就在那里……”
“这里?”苗老大顺着叶天的手指看去,却是主家谢前来吊唁客人所待的地方,这几日来弟媳妇一直都是抱着小孩坐在那里的。
原本叶天不说,他还没怎么在意,现在听到叶天的话后,苗老大往那里走了几步,果然感觉到有些阴气森森,顿时头皮有些发麻。
“嗯,不错,你也看出来了?”老道赞许地点了点头,把脸转向苗老大,说道,“苗居士,从你兄弟亡故之后,这孩子就一直哭闹不止吧?而且晚上的时候还容易惊醒……”
老道三言两语之间,就说中了家里发生的事情,让苗老大脸上露出惊容。他一把拉住了老道士,说道:“老神仙,您说得没错,我们苗家可就剩这一根独苗了,您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啊!”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用手轻捋胡须,说道:“小孩子受了点惊,三魂七魄被吓出去一魂一魄,加上这里阴煞过重,这才如此的,不过不碍事的……”
“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听见老道的话后,男孩的母亲忍不住了,抱着小孩就要往地上跪,却被老道一手给扶住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尽力就是了。”看了那啼哭不已的婴儿一眼,老道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对孩子母亲说道,“你去房前屋后,喊喊这孩子的名字……”
“喊名字?”孩子母亲愣了一下,不知道老神仙是个什么意思。
“哎,哎,弟妹,快,听真人的话,去喊啊……”听到老道的话后,苗老大连忙推了弟媳妇一把。
农村本就有叫魂一说,也有些地方叫做“喊惊”或者是“喊魂”,女人没听说过,苗老大却是知晓的,所以对老道的话是深信不疑。
“好孩子,不哭喽,魂归来兮……”听到女人的声音响起之后,老道左手抱着孩子,伸出右手,装模作样地在空中虚抓了一把,然后轻抚着孩子的胸背处。
“哎,不哭啦,不哭啦……”似乎这孩子的魂魄真的被老道抓回来一般,孩子忽然停住号哭,睁着一双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老道。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让苗老大震惊之余,狂喜了起来——二弟已经去了,这苗家唯一的血脉可不能再出事了。
“真人,哦,不,老神仙,里面坐,快,请里面坐……”要说刚才还对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心存疑虑,现在苗老大那可是真把老道当成活神仙了。
“屁的老神仙,老骗子还差不多……”跟在老道身边的叶天听到苗老大的话后,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受到惊吓失去一魂一魄?那全都是扯淡。
这孩子面色暗淡,精神委靡,身蜷肢冷,这都是中医里阴症的表现,主要原因是这孩子在阴气过重的地方待得时间长了,体内阴气郁结滞怠。俗话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别说小孩子了,就是体弱的大人在阴寒的地方待久了,体内阴阳失调,那也是会生病的,和魂魄之说压根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至于这小孩子为什么突然不哭了,那当然还是老道的功劳。
叶天知道,老家伙除了风水相术之外,在中医上的造诣也是极深的,加上一生修炼麻衣一脉的导气术,专气至柔,帮一个小孩子梳理下气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虽然这一切在叶天看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放到苗老大眼里,简直就是神仙行径了,将二人让进堂屋后,马上忙着端茶倒水,恐怕就是他老爹在世时,也没如此殷勤过。
给老道和叶天倒了茶水,苗老大开口说道:“老神仙,自从我和兄弟跑了运输之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却是祸事连连,还请您给指出个明路来吧……”
这一次二弟出车祸,不仅是人亡,车子也毁坏得很严重,那年头也没有什么保险一说,所有的损失都要苗家来承受。
虽然这两年赚了点钱,但是去掉修车的费用和赔偿货主的钱,苗老大也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刚才老道的话宛然一盏明灯,让他看到了希望。
“苗居士莫急,我来给你看看这房子的风水……”老道听到苗老大的话后,伸手从宽大的道袍衣袖里摸出了个物件,双手平端,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起来。
“罗盘?”看见老道手中的东西,叶天眼睛猛地一亮,今天接连两次在脑海中出现的龟壳,和这东西有八九分相似啊!
“难道……自己脑子里那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是个罗盘?”叶天心里有了一丝明悟,不过任凭他此刻如何想那龟壳现身,和老道手中的罗盘对比一下,但脑海里却空空如也。
看到师父拿着罗盘走出了房间,叶天也顾不得探究,连忙跟了上去。走到小楼的背面,老道停住了脚步,指着距离小楼七八米的两个池塘,问道:“苗居士,这院子后面的水塘,是前不久才挖开的吧?”
虽然这是茅山周边最大的一个镇子,但是说起来还是在农村,镇子周围也都是庄稼地,这两个水塘,倒也不怎么显眼。
“对,对,我有次去南方送货,那里的水产养殖很发达,所以我也挖了这两个鱼塘,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苗老大连连点头,继而一脸疑惑地说道,“老神仙,莫非……就是这两个鱼塘惹的祸事?”
“对,苗居士,恕老道直言,你这房子明堂开阔,前有秀丽朝山,风水原本是极好的。但是这两口水塘,却主明堂人啼哭,孤儿寡母哭声长,不仅大人小孩会疾病缠身,恐怕还要惹上别的祸事……”
老道这话并非是刻意恐吓苗老大的,风水地气,原本就是和阴阳相关的,这两口水塘在居所后方,就会导致阴气凝聚下滞,久而久之,就会让人神思不属。
苗家老二出车祸或许和这水塘没有关系,但是将水塘填掉铺平,无疑会对后面居住的人有很大好处。
“那……那是不是将水塘填平就行了?”听见老道士的话后,苗老大才知道,敢情症状出在了这里,不由后悔不已,自己一时的想法,竟然断送了自家兄弟的性命。
“是的,苗居士,找人将水塘填平,风水自然恢复过来了,”老道士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揖,说道,“苗居士,你这风水格局已解,我们师徒还有事要回道观,就先告辞了……”
“师父……”听见老道的话后,叶天忍不住拉了拉老道士的衣角,这大老远地赶来,别说修缮道观的事了,就连午饭还没吃呢,怎么就要走啊?难不成师父也是学雷锋标兵?
还没等叶天开口,苗老大先是不答应了,一把拉住了老道,说道:“真人,这哪行啊,您可是我侄儿的救命恩人,要就这样让您走了,以后我还不被别人戳脊梁骨啊……”
虽然老道说风水格局已解,但苗老大心里不踏实啊,再说了,小楼的阴煞之气还在,万一老道走了,这孩子再生病怎么办呢?
“高,果然是高……”叶天看到这一幕后,偷偷把拉着老道士衣角的手缩了回来,怪不得师父让自己背《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呢,敢情欲擒故纵这一招,老家伙是用得炉火纯青啊。
“这,苗居士,我是真有事啊!”老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真人,您有什么事,交代一声,我去帮您办还不成吗?”苗老大此刻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是死活不肯松手。
“这……”老道士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瞒苗居士,山上道观年久失修,昨夜暴雨更是将祖师的灵位损坏掉了,我正要去找施工队去修缮一下,要不然愧对祖师爷啊……”
“真人,原来是这事啊,镇子上的施工队我都熟,要不这样,您在这住一天,明儿一早我带着施工队去帮您修缮道观怎么样啊?”听到老道士的话,苗老大顿时拍起了胸口,相比身家性命、富贵,出点钱给老道修下道观,这才多大点事啊?
“那好吧,正好要将你这宅子的阴煞之气破去,老道就多留一天。”见到苗老大如此盛情款款地挽留,老道士自然是从善如流,带着叶天又回到了宅子里。
“真人,您和小师父还没吃饭吧?这吃东西有什么忌口的吗?”回到屋里坐下后,苗老大向叶天二人问道,这段时间家里连连出事,搞得他也没什么胃口,眼下找到了根源,苗老大却是感到有些饥肠辘辘了。
“山野之人,吃什么都行……”老道士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形象,不过在他身边的叶天分明听到,老家伙肚子处传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早上这爷俩虽然吃了不少东西,但是走了几小时的路,这会儿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如果不是需要维护高人弟子的身份,叶天差点就把屋里那张黑白照片前面的馒头拿过来了。
在农村,红白喜事基本上都是在家里操办,昨天刚刚发丧出殡,家里有现成的饭菜,不多时,苗老大媳妇就把饭做好端了上来。
或许是怕真人不尽心帮他消除宅子里的阴煞,苗老大匆匆扒了一碗米饭,就出去联系施工队了。见到苗老大走出房间,原本吃得斯斯文文的师徒俩,顿时连筷子都扔掉了,一人抓了个猪蹄膀啃了起来,风卷残云般将一桌子好菜一扫而空,搞得苗老大媳妇进来收拾的时候,看叶天二人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了。
“师父,怪不得您看不上那些路边摆摊的了,敢情骗吃骗喝这么容易啊!”吃饱喝足之后,叶天惬意地拍了拍小肚子,虽然老爸时不时地会捉些鱼虾给他改善生活,但像今天这样的菜肴,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臭小子,没有三分三,就敢上梁山吗?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老道没好气地瞪了叶天一眼,接着说道,“回头你去那边背诵几遍《度人经》,将那些阴煞之气给消除了吧。”
“《度人经》能消除阴煞之气?那地方不是因为被灵堂遮挡住导致的吗?”叶天听到师父的话后,不由愣了一下,难不成这些阴煞之气,还真是苗老大二弟的阴灵转化而来的?
老道士摇了摇头,说道:“谁告诉你是灵堂导致的?这是人的怨气所化的,要不然一天之内总有阳光能照射到那里,早就被冲散掉了。”
“师父,莫非……真的有鬼?”叶天可是个贼大胆,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去村里的老坟场捉蛐蛐,听到这番话后,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
老道士闻言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有个屁的鬼,老道我当年从尸山血海里都走过,也没见过一个鬼影子……”
李善元活了一百多岁,见识不可谓不广,曾经还专门去天师道偷艺,学了一手抓鬼的本事,不过一直都没能遇到这样的机会,他巴不得能有只鬼出现在面前呢。
“如果没有鬼的话,那怨气是如何产生的呢?”叶天不解地问道,他以前还真不知道,敢情师父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啊!
“臭小子,亏得你还是接受现代教育的学生呢,让你长点见识吧。”听到叶天的问话后,老道鄙视了他一眼,开口说道,“用科学的解释,那可以称之为磁场,其产生的因素,和人的脑电波是有关系的,当很多人集中心思去想某个人某件事的时候,是可以改变局部的磁场强弱的。如果用佛道两家的道理来阐述,那就是信仰之力,通过信徒的祈祷,也是可以产生类似的磁场的,小子,懂了没有?”
“懂,懂了,不过……师父,您确定您以前读的是私塾?”说老实话,叶天真的被老道这一番话给震住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整天“之乎者也”,逼着他学习古文的老道口中说出来的。
“怎么着?看不起我这前清秀才?”老道士斜着眼瞥了叶天一下,说道,“你师父我曾经在北大主讲过建筑学,梁思成那小子都来听过我的课。”
老道还真不是吹牛,他和辜鸿铭算是忘年之交,曾经受其之邀,在北大做过一段时间的讲师,说他学贯中西也不为过。
只是老道当时原本是想去北大图书馆找《推背图》的,在搜寻未果之后,他就辞去了北大的职务,又闲云野鹤一般行走江湖了。
“建筑学,应该和风水有点关系吧?不过那梁思成又是谁啊?”
叶天自从相信了老道一百多岁的年龄后,对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也充满了好奇,不过老家伙却是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吹嘘自己的往事,只是时不时地冒出几句来。
“算你小子不笨,中外建筑和风水堪舆,都是脱不了关系的,至于梁思成,哎,我和你说这些干吗啊……”老道给叶天解释了几句就不耐烦了,如果他告诉叶天梁思成是梁启超的儿子的话,估计这小子马上又会追问梁启超是谁了,那样的话,恐怕自己连“戊戌六君子”的故事都要讲给他听了。
“不说就不说嘛,对了,老师,那诵《度人经》,真的可以消除煞气吗?”见师父没有再说下去,叶天也没有追问,不过却是将梁思成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当然,《度人经》的功效不亚于佛教的《金刚经》,你一会儿照办就行了,师父我休息下。”似乎想起了往事,老道的情绪有点不太高,加上他身体再好,那也是百岁老人了,当下将头靠在椅背上小憩了起来。
叶天见状起身走了出去,轻轻地将房门关了起来,虽然他有时候顽劣起来,经常一口一个老家伙地叫着,但内心对老人还是非常关心和敬重的。
“哎,小师父,真人呢?盖房子的人可都找好了。”叶天刚刚走到院子里,苗老大就兴冲冲地推开院门。
听到苗老大的大嗓门,叶天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说道:“师父有些累了,在休息,苗大哥,您把这灵堂拆了吧,然后我在这里诵经超度一番,就能破去这阴煞之气了……”
苗老大闻言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小师父,你……行吗?”
话说这年头,不管在哪个行业里,卖相都是十分重要的,就像病人看病都喜欢找老医生,工厂请技术员也指明要八级钳工,叶天这小小年纪,也难免苗老大心存疑虑。
“苗大哥,您这院子里的阴煞之气形成时间不久,很容易清除的,不用我师父出马……”叶天忽然想起去年在镇子上看的一部僵尸电影,一时玩心大起,很努力地挺了挺小胸脯,接着说道,“您准备一张方桌,四牲祭品,然后再拿九根白木杆来……”
“小师父,祭品好办,这……这白木杆是干吗的啊?”虽然叶天说得头头是道,苗老大还是不怎么相信,眼神一直瞟向关着房门的正屋。
叶天年龄虽小,这心眼可不少,他也看出苗老大不怎么相信自个儿,当下说道:“扬幡白杆,自然就可以收煞封禁,除氛荡秽。要不,等我师父休息好了,让他来?”
“别,小师父,我听你的就是了,这就去找东西……”苗老大听到叶天的话后,跺了跺脚,反正明儿就要给他们修缮道观,这跑了道士跑不了道观啊,万一不成的话,那真人还是要出手的,自己犯不着得罪这机灵的小家伙。
祭品是现成的,乡下地方白木杆也好找,不多时,苗老大就把叶天需要的东西都摆在了已经拆除掉了的灵堂位置上。
不过自家院门却是被苗老大给死死地关住了,在这年头,宣扬封建迷信,弄不好会被抓进派出所的。而且话说回来,如果被三邻四舍的知道他请个十多岁大的孩子做法事,那传出去还不得被笑死啊?
叶天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此刻任由他发挥,顿时玩上了瘾,将九根白木杆插在了阴煞之地,然后端坐在桌前,心中无不遗憾,这要是再有个桃木剑,那就更好玩了。
至于《度人经》有没有效果,叶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正灵堂撤去了,三五天内这地方的阴煞自然就会消去的。
“至学之士,诵之十过,魔精丧眼,鬼妖灭爽,济度垂死,绝而得生……”架子摆足了之后,叶天似模似样地背诵起了《度人经》,宛然一副得道小高人的模样,倒是看得一旁的苗老大有了几分信心。
“世人受诵,则延寿长年,后皆得作尸解之道,魂神暂灭,不经地狱,即得返形,嗯?又出来了……”正当叶天背诵到一半的时候,脑子微微感觉到一丝眩晕,那巴掌大的小龟壳,突然又出现了。叶天先是一惊,继而深吸了口气,嘴里诵经不停,而注意力却都放到了龟壳之上:“真的是罗盘,不过和师父的有些不一样啊……”凝神之下,这次叶天算是看清楚了,龟壳上的那些神秘纹路,其实就是一个个的鸟篆,不过在正中应该是磁针的位置,却是一个太极阴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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