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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围绕120余封宋代士大夫之间的往来私信,结合史料重新解读这些孤立的历史碎片,将书信中所涉的人、事、物及背后的故事巧妙地糅合成一个个完整的故事,从战场、为官、治学、人情、生死五大方面剖析宋代文人的社会关系、政治倾向、内心情感和才华品级,最后还原出一幅在宋代历史大背景下宋人普遍具有的性格共性拼图。同时,从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人情绪饱满的笔迹里,“破译”其波澜起伏的内心世界,以及蕴藏在每个文人身上独特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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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仇春霞:西南大学古典文学硕士,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学博士,中国工笔画学会青年艺委会委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专注于中国传统艺术的研究与传播,手工艺品创作者。著有《千面宋人——传世书信里的士大夫》《新疆美术理论(1949—2009)》;编著有《画论备要》《书论备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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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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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自序:一本夹有私货的宋人命运浮沉录
请 战
002 / 范仲淹在战场的那些年
014 / 逢君莫说当年事
024 / 没有无数个余靖,哪有北宋文人的风雅
032 / “游击战”名将
043 / 宋辽谈判与蔡京的痔疾
049 / 私下拉拢岳飞管用吗?
054 / 岳将军,请警惕皇帝的低姿态
061 / 名将落魄之后
072 / 岳飞的最后一个春天
080 / 一个拯救了南宋的小文官
为 官
090 / 一位有政治觉悟的书法家
112 / 亭台楼阁里的政治情商
128 / 被压制的宰相
138 / 司马光与恩师庞籍
148 / 宰相世家里的家贼
160 / 何人朝堂当众怒斥宰相
167 / 苏轼与章惇的恩怨情仇
177 / 沈家三兄弟三种人生
188 / 艳福不浅的李之仪
200 / 蝗灾与变法哪个更祸害?
205 / 蔡京书信里的小心机
216 / 乱世长寿人—孙觌
226 / 一生“不欺”的状元王十朋
治 学
234 / 降臣徐铉的晚年
242 / 一般人混不进的小圈子
252 / 你的格调配用澄心堂纸吗?
262 / 笔芯之死
272 / 一条赠墨成就一位收藏家
286 / 老来得志的苏洵
302 / 黄庭坚的患难之交
310 / 米芾的晋帖情结
通人情
324 / 善于经营人生的“李西台”
336 / 范仲淹的伴手礼
344 / 山药在北宋这70 年
352 / 跟着蔡襄上京城
378 / 上下级的君子之交
389 / 蔡襄是如何应酬皇亲的?
399 / 玩物不丧志的唐询
408 / “段子手”苏东坡怎样向文同求画
430 / 苏轼被宝月缠上之后
444 / 苏轼和陈季常的友情
462 / 宰相张商英的三位朋友
470 / 日本刀与河豚
了生死
478 / 不想和开封说再会
486 / 欧阳修人生剧终
494 / 苏轼为何送一担酒作为丧礼?
500 / 苏轼斗赢痔疾之后
506 / 东坡临终
518 / 多数书法家的同一种死因
526 / 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534 / 参考文献
538 / 后记:宋人笔迹里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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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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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一本夹有私货的宋人命运浮沉录
我想在《千面宋人》里讲述许多故事,让我们看尽宋人百态,人世浮沉。归根结底,就是让我们看清我们是谁。
不过说实话,在开始撰写之前,我就准备在它身上夹私货。事情是这样的,我想做一个与我专业有关的专题研究,却又不想写成一本学术论著。我就想,能不能借助《千面宋人》来实现我这个想法呢?因为我曾经花了几年时间参与编写过一本《书论备要(古代)》,积累了很多不错的“边角料”,它们是我在考察古人传世书法作品时积累的材料。这些边角料相对于艰深晦涩的《书论备要》来说,趣味性和可读性强多了,尤其是古人的传世书信,于是我将它们“整编”到《千面宋人》这个队伍里来,讲述那些与它们有关的帝王将相、忠臣贼子、贩夫走卒的故事。
书中提到的书信,现在大多静静地躺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和台北故宫博物院,少部分散藏于其他博物馆,其中又属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馆藏多而精。
博物馆里的书信是孤立的历史碎片,比起枯燥的论证过程,我更想将碎片的历史以可爱的方式讲给大家听,但是说实话,要转变这种写作方式真的很“烤”人,尤其是改写,改写,再改写。由此,很多文献就需要反复精读,我像福尔摩斯一样“侦查”了四年,那些与信息碎片有关的证据链被一条一条地建立起来。所以,一部厚厚的《千面宋人》就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了。
面对一封新的信札或一个新的人物时,我最先查阅的是这个人的列传,列传会提供他的主要事迹。然后再看别人给他写的墓志铭,列传多半是根据墓志铭删减而来,在墓志铭里我可以找到墓主人更丰富的信息和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接下来,我会在《续资治通鉴长编》里寻找他在某年某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再下来就是细读他的个人文集,了解他的内心世界。文集中重点是看他写的公文,在公文里我可以看到他的政治倾向。排在第二的则是诗歌,在这里,我可以看到他的情感世界,以及诗文才华的品级。第三部分是看他的私人信件,一般来说,文集中的信件都是经过挑选后才刊行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事。最后一部分,是他为别人写的哀诔墓志铭。
上述各种史料,只有非常重要、有名的人物才众体皆备,大部分人甚至连列传也没有。我特别关注人物的生卒年,重要的人物我会从原始资料里查出他准确的生卒年,再根据各种史料给他做大事记年表。我何以如此魔障了呢?大概是我对人类有限的生命怀有敬畏之心,对流光易逝怀有悲悯之心,同时也对命运无常充满了困惑。每当我写完一个人,便喜欢在后面加一句“享年×× 岁”。这对我来说,就像一种仪式,我给他重新树碑立传,最后一句,就是奠基仪式。
经过四年“纸醉金迷”的生活,我终于把私心巧妙地安插在《千面宋人》里。
写书就是写自己,读史就是照自己。
要窥探一个人的秘密,私信无疑是个好东西;要了解人性的复杂、社会的利害,私信更是个好东西。翻开这本书,看到的是“千面宋人”,照见的是千疮百孔的自己。
宋代存世最早的信札大概算是南唐降臣徐铉的。徐铉文采好,更富辩才。南唐成为北宋附庸之后,据说只要是徐铉进开封进行外交活动,北宋官员都借故开溜。赵匡胤势必要吞并南唐,徐铉口才再好也无用,赵匡胤那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是回击徐铉的。59岁那年,徐铉陪同39 岁的南唐后主李煜北迁开封。徐铉精通文字学、玄学、围棋,篆书写得好。不过这些在几乎每天都在打仗的北宋来说,都没什么用,赵匡胤研究的是还有没有可能将床弩的射程从1000 米增加到1500 米。好在赵匡义重视文化,徐铉帮忙建立各种急需的台面上的礼仪制度。徐铉存世的《私诚帖》写于宋灭南唐以后,是写给潭州知州的,托他带信给另外一个人。70 多岁时,徐铉被贬往大西北,不屑于穿动物皮袄的大学问家冻死了。恰好他的学生任钦差大臣,帮老师料理了后事,又有名扬四海的华林书院掌门人感于徐铉的学养和成就,出资将徐铉的遗体运回老家江西,才使他免于裹尸西北的悲惨命运。
徐铉未能善终,挺遗憾的。我想不通的是,南唐灭亡之后,他为何不隐居?凭他一身学问,哪儿没有他的容身之所?难道是为了陪伴与他情同父子的李煜?
同是亡国降宋之人,李建中的命运则完全不一样。李建中是宋代早期有名的书法家,他21 岁以前都生活在四川后蜀。北宋灭了后蜀后,李建中第一时间迁居到了当时最繁华的洛阳,自己开私塾,当了一名小学教师。38 岁考了科举,成为一名“公务员”。李建中存世有三封信札《土母帖》《同年帖》《贵宅帖》。大约都写于晚年,内容不是帮人求官,就是帮人买房子卖东西,全是经营。“梅妻鹤子”的林逋曾经笑话李建中为名利而困住自己,李建中笑而不答。
李建中为名为利而左右盘算,只要不伤害别人,也无可厚非。然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范仲淹式的人物才是栋梁。
范仲淹一生波澜壮阔,50 岁以前主要干两件事:一是抨击朝政中不得人心者,把为官不仁、升官无道者拉黑名单;二是卷起裤腿在基层摸索惠民措施。50 岁时他响应朝廷征调,顶着一头白发从贬谪地奔赴延安抗击西夏侵略者,几年后回到朝廷推行庆历新政,62 岁时病死于被外放地颍州(今安徽阜阳)。范仲淹传世三封信札都写于50 岁以后,一封写于延安战区,两封写于庆历新政失败后,是三个孤立的碎片。《范仲淹在战场的那些年》和《逢君莫说当年事》展示了这三个碎片在历史连续剧中的卡点,向读者展示了一位杰出士大夫朴素的中国式爱人之心,这种如三月春风般的爱与他对黑暗现象疾风暴雨式的激愤形成鲜明对比。也许正是这火与冰的交融,范仲淹才不会在贬谪与打击中沉沦,反而在暮年站在了历史舞台的正中央,并永远为后人所铭记。
曾布是曾巩的弟弟,名入“奸臣传”,他有一封《致质夫学士》是写给章楶的。要不是为了查阅这封信的来龙去脉,我可能会错过一位“男神”。原来章楶就是苏轼诗文中的“章质夫”—未能进入苏轼核心朋友圈的朋友。在苏轼的诗文里,章楶似乎和很多普通士大夫一样,是因为仰慕苏轼的文采而与他往来,所以不乏调笑章楶的诗文。细读章楶史料,他前半生真是一个并不特别出彩的人,也一直在普通岗位上转悠。可是他后半生却完全转变了画风,从一名在琴棋书画中优游度日的士大夫变身为在狼烟滚滚的大西北与西夏人鏖战的大将军,古稀之年仍然披坚执锐,令敌人闻风丧胆,为北宋的安宁立下汗马功劳。是谁慧眼识英雄,给了章楶舞台?是苏轼的死敌—章惇。
苏轼的名帖《归安丘园帖》是写给章惇的,是两人从挚友变为敌人的转折帖。将章惇和苏轼放在当时的背景下看,章惇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而苏轼只是一个文人。章惇一定非常了解苏轼巨大的社会影响力及特殊的破坏能力,所以要对他“痛打落水狗”。然而,无论是章楶还是章惇,都没有苏轼的影响大,这就是文学艺术的力量在起作用。
蔡京比章惇小17 岁,蔡京进入朝廷干跑腿工作时,章惇已经是开始左右朝政的人物。蔡京很怕章惇,因为章惇是个“死脑筋”,碰到原则问题,绝不允许讨价还价,所以蔡京经常回避章惇而向弹性比较大的曾布汇报和请示工作。蔡京天生具有侍奉他人的本领,曾被派去接待辽国特殊使团,忙得痔疾都复发了。他的好朋友蒋之奇还专门去信问候他的痔疾,这就是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北客帖》,这“北客”指的就是辽国使者。
蒋之奇就是告发欧阳修乱伦的人,他夫人姓沈,沈夫人有个堂兄名叫沈括,就是《梦溪笔谈》的作者。沈夫人有两个亲兄弟,名叫沈遘和沈辽,沈遘非常有政治才能,官运亨通,曾经为保护杭州的生态环境而禁止过度捞捕,可惜他英年早逝。沈辽的字写得好,非常文气而潇洒,有《动止帖》保存于上海博物馆。有一回沈辽将一首诗题在一条女性裙带上,裙带辗转被送到了一位妃子手中,神宗勃然大怒,沈辽被发配湖南永州,永世不得录用。沈辽久染释道,以赎罪之心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蒋之奇后来混得挺不错的,与大舅哥沈辽的关系很好,沈辽有一封《致颖叔制置大夫》就是写给蒋之奇的信,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沈辽结束永州之贬后,并未回到家乡杭州,而是定居安徽池州,在有些神秘的宗教玄学中辞世,蒋之奇为他撰写了墓志铭。
裙带事件之前,沈辽曾经在宁波工作过,他的手下有个名叫李之仪的年轻人,温文尔雅,喜欢书法。李之仪向沈辽请教如何写好书法,沈辽倾囊相授,李之仪遂将沈辽认作自己的启蒙老师。李之仪有一封《汴堤帖》是写给一位久不谋面的老熟人,我怀疑是沈辽,但是无法考证。李之仪不仅书法好,而且很有文学天赋,他的“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一直被人吟唱到现在。李之仪是苏轼最爱的学生之一,苏轼在发配岭南之前先是在地处宋朝边境的河北定州过渡了一下,在他钦点的极少随从中就有李之仪,由他负责担任秘书工作。李之仪带着夫人胡氏一同前往。李之仪的这位夫人可是极不平凡,沈括说如果胡氏是男性,他一定要跟她做好朋友。苏轼贬往岭南之后,李之仪受牵连,又因为给范仲淹之子范纯仁写人物传记时出现过错而被发配到了安徽太平州。李之仪的朋友们得知他要去那边后,都纷纷邀请他去做客,李之仪非常高兴,他有一封《别纸帖》就是给朋友们的回信,信中提到了苏轼的三公子苏过。李之仪到达太平州前后,黄庭坚也结束贬谪抵达太平州接受新的工作任务。他们在酒席上遇到了一位色艺双全的美女杨姝,两人同时爱上了她,结果黄庭坚旋即又被贬,天公玉成了李之仪。
在所有的书信中,最难读懂的应该是叶清臣的《大旆帖》,这倒不是信中讲了一件什么事而闹不明白,而是他将日常用语写得非常古奥晦涩。由于我们对古文普遍有点隔膜,不容易发现它们的特别之处。其实宋人在写信时,大部分还是相当通俗的,并不难懂。《大旆帖》何以佶屈聱牙了呢?因为它巧妙运用了《诗经》学里的知识。说到这里,就要提到一个小集团—“天圣四友”,成员包括宋庠、叶清臣、郑戬、宋祁,他们是天圣二年(1024)科考中的前三名(详见第244页),在当时是王炸级别的人物。“天圣四友”以才情为纽带,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们分享才学,乐在其中,外人难以插足。《大旆帖》就是叶清臣写给刚刚贬往杭州的郑戬的。
宋祁很早就开始编写《新唐书》,文风古雅,但欧阳修很不喜欢。最早欧阳修只是在办公室门上嘲讽老大哥宋祁,到后来他成为文坛盟主,尤其是成了科举大考官之后,就大规模推行古文运动,彻底否定了小集团的学术爱好。
欧阳修在英宗朝攀上了权力高峰,作为英宗登基的抬轿人,欧阳修本来可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晚年,可惜英宗早早归天,欧阳修在神宗朝的改革浪潮中渐渐被甩在沙滩上。他以身体不好为理由申请退休。欧阳修长期伏案工作,积累了很多职业病,为了锻炼身体,他开始研习道家修身方法,结果反而误伤了身体。他有时会用艾灸来调养身体,他的《灼艾帖》就是向人推荐这一传统养身法的。欧阳修退休后并未回归故里,而是迁居颍州。欧阳修看中了那里优美的风景,却未曾料到友朋稀少,“一饮千钟”1 的他日子过得有点寂寞。在他辞世前半年左右,远在洛阳的司马光托人带去了新书稿,请欧阳修提意见。欧阳修回了封信给司马光,即传世之《端明帖》。
司马光比欧阳修正好小一轮(12 岁),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很难以某种利益撼动他的决定,老而弥坚,苏轼称他为“司马牛”。司马光身上一些很好的品质都继承于他的父亲司马池,司马池有个好朋友名叫庞籍,他后来成为仁宗朝的宰相。庞籍有个很优秀的儿子,比司马光略长几岁,是司马光少年时代的好伙伴兼偶像,不幸的是,这位哥哥英年早逝。庞籍视司马光如己出,后来成为司马光仕途上的保护神。司马池还有一个朋友名叫陈洎,在宋史上没什么名气,但他有个孙子在文学史上很有名,他就是“苏门六君子”之一的陈师道,他与李清照的公公是连襟。司马光60 岁的时候,陈师道的哥哥陈师仲将爷爷陈洎生前作品整理出来,请当时的一些大人物写几句东西,苏轼和司马光都在被请之列。司马光说文学不是他的特长,他不能点评,他的回信《天圣帖》、苏轼的点评《跋吏部陈公诗帖》,以及陈洎部分遗稿都保存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司马光与他的哥哥感情非常好,他哥哥晚年退休后回到家乡山西夏县居住,司马光基本上每年都要回去看望。司马光的孩子早逝后,从哥哥那里领养了一个,实际上他对侄儿也充满了父爱。司马光有个侄儿想去西北边境工作,司马光急坏了,上下打通关系,让他取消申请,结果这熊孩子还是私自跑了去。司马光气坏了,写了封信批了他一顿,然后又各种铺垫,要他以父母年纪大了得在近处工作为由赶紧回家,这就是他的《宁州帖》。
司马光不愿意侄儿去边境,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对战争充满了恐惧,因为他曾经遭遇过西夏兵,近1000 宋人被打死,司马光按理负有重大责任。
赵匡胤咆哮徐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殊不知,自从他归天后,宋朝床边从来都睡着几只大老虎、血吸虫。他的“杯酒释兵权”策略多半是“秦始皇”的思想在作祟,以为江山永远是赵氏的。令人感叹的是秦始皇还传了两代,赵匡胤第二代就被人夺了权。
宋代轻视武将,或者说害怕武将“黄袍加身”,所以可以传颂的武将非常少。这不是因为武将少,而是他们没有被书写。宋代的和平年代极少,绝大多数时候是战事不宁,涌现了很多杰出的武将,可惜没有人为他们树碑立传,我们只能从零星历史碎片中得知他们一鳞半爪的消息。在《“游击战”名将》《名将落魄之后》《岳飞的最后一个春天》《一个拯救了南宋的小文官》等篇章中,读者能读到一些令人心潮澎湃的往事。不过,即使少有的著名武将,如狄青、杨家将、岳家班,都是充满了无法直视的悲剧故事。
看不见血淋淋的战场,天下就太平,所以宋代给人的印象是精致的典雅,平日里消遣的是“四般闲事”。其实宋代文人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或者可以说相当“内卷”。即使像仕途相对平稳的司马光,最后也被神宗“软禁”了15 年。
“15”对于古人来说是个神秘的数字。古代读书人家的孩子,5 岁发蒙;第一个15 年以学习古人经典著作为主,读、抄、默、宣讲、点评;20 岁左右开始参加各种国家级选拔赛,完成第一个阶段竞赛。如果前20 年蓄电充足,第一个阶段很快就结束,比如像蔡襄、苏轼等,都是一“举”成名,顺利结束第一个阶段。而有些人的这个测试过程要持续多年,甚至熬到白发苍苍,这当然深深影响了人生第二个阶段。
第二个15 年,也就是20—35 岁,是命运的分水岭,绝大部分青史留名的人基本上都会在30 岁左右通过国家考核,进入仕宦阶段,并且在工作和社交活动中检阅特殊的才学、个人品德、性格习惯等。有人天生如鱼得水,有人在打磨中调整自己,有人就此死水微澜。
所谓检阅“特殊的才学”,就是胜任某项工作的能力。比如国家图书馆的编撰人员、国子监的教员,除了学问好,多半也要求写得一手好字。大书法家黄庭坚就干过这两个职业,李建中、杜衍、范仲淹字都写得好,都当过教员。另外,在宋代,字写得好也是社交润滑剂,像蔡襄、苏轼、黄庭坚等,都是借助书法实现社交自由的人。
文笔好要比书法好重要得多。文笔好大致分两种,一是公文写得好,逻辑清晰、语言优美。这种特长生往往是领导的最爱,因为他们经常要汇报工作,还要述职,有笔杆子代劳是最欢喜的事。二是诗文辞赋好,苏轼便是最好的例子。据说他中年以后成为元祐红人,就与高太后喜欢他的文采有密切关系。
在宋代,无论是公文还是诗词文赋,都要求博览经史,融会贯通,这些用的都是第一个15 年的存货。
第二个15 年是职场塑型阶段,这与人的性情、习惯以及家风家教有关,它们的重要性甚至胜过早先知识的储备,司马光便是例子。司马光早年在人群中并不发光,但是他刻苦踏实、诚实孝悌,在父辈朋友中有影响,深得庞籍厚爱。司马光在一次事件中差点被严重处罚,身为宰相的庞籍不惜牺牲自己的政治生命而保全司马光的政治清白,这是一个人的道德修养在保驾护航。
另一个反面例子是苏轼。苏轼是在20 年之前就把自己修炼成一个永不断电的太阳能蓄电池,他第一次科举考试就名扬天下,可是为什么他第一个工作(外放)居然被分配到了大西北?一般来讲,宋代的前十名、甚至一甲几十名都是国家干部的重点培养对象,当然也是朝中要员笼络的对象。赫赫有名的苏子瞻,背后还有文坛盟主、朝中要员欧阳修老师撑腰,怎么第一次轮岗(外出)就像是被发配了一样?苏轼文集里没有对这件事进行过分析,但是从他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来看,基本上可以判断与他的性格缺陷有关。他傲慢的态度和刻薄唇舌使他在大西北被罚了八斤铜,还写了检讨书,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政治污点。苏轼恨死了在西北的领导陈希亮,他和他的弟弟一有机会就报复陈。直到20 年后,苏轼被发配到长江以南去反省,才觉悟到自己的过错。可是人的天性很难改,苏轼血管里流淌着苏洵的血液,那是一个非常倔强、古怪、傲慢、沉默寡言的老头。苏轼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所以经常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这个很难被塑型的文曲星在凡间也是吃尽了苦头。
一个人在50 岁时是否能够有所成就并且继续扬帆出海,主要看他在第三个15 年间是否继续充电。这里得说欧阳修。欧阳修早年学业不算顶级优秀,是个复读生。但他八面玲珑,有特长、有爱好,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他是游进深海里的大鱼。欧阳修最令人佩服的地方,是他持之以恒地热爱史学,风雨无阻地收集、整理各种史料,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写学术笔记。他即使在攀登副宰相的高地时,也从未忘记自己是一名历史学者,但凡有一点点工作闲隙,身体还能支撑得住,就一定会伏案研究。所以,我们会忘记他的政治成就,忘记他的过错,却记住了他是一位伟大而杰出的文学家、史学家。
宋人的命运千人千面,没有人能如愿以偿地善始善终。可是,终究还是有人在命运的滚滚洪流中抓住了一块木板,不仅免于沉沦暗流,还有机会看到满天的星斗。
宋人的命运千人千面,没有人能如愿以偿地善始善终。可是,终究还是有人在命运的滚滚洪流中抓住了一块木板,不仅免于沉沦暗流,还有机会看到满天的星斗。(自序P11)
要窥探一个人的秘密,私信无疑是个好东西;要了解人性的复杂、社会的利害,私信更是个好东西。翻开这本书,看到的是“千面宋人”,照见的是千疮百孔的自己。 (自序P3)
看不见血淋淋的战场,天下就太平,所以宋代给人的印象是精致的典雅,平日里消遣的是“四般闲事”。其实宋代文人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或者可以说相当“内卷”。即使像仕途相对平稳的司马光,最后也被神宗“软禁”了15 年。(自序P9)
这封信的大意是:自你奉命去平叛,日子一天天过去,无法经常给你写信我深感抱歉,之前你的信使我对你的情况有所了解。最近听说侬智高在西南起兵,你上书朝廷请求抓捕侬智高,这真是一件好事。欧阳修、孙甫都已经留在京城了,王素很快也要来了。我已经请求去泉州就职,很快就要离京了。现在才智枯竭,头脑发昏,也处理不了国事了,就打算回家奉养老母亲,其他也做不了什么。春天来了,注意饮食,照顾好自己,不多说了。 余靖和蔡襄都曾在“庆历新政”期间任谏官,是多年的同事和好朋友。北宋庆历年间著名的“四谏”包括余靖、王素、欧阳修、蔡襄,他们年龄相近,其中余靖年纪最长,也是被打磨得最狠和生命力最顽强的一位。与风雅的欧阳修和蔡襄不同,余靖的生活是很单调的,除了谏言时声色俱厉外,一般情况下都是沉默寡言,工作之余偶尔喝喝茶,不好行乐。他文集里的诗歌基本都是送别诗,所写的文章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千年之后的今天读来仍能感觉他像一头负重的耕牛。(没有无数个余靖,哪有北宋文人的风雅P26)
南唐三代皇帝都是才气逼人的艺术家,甚至部分后宫嫔妃也不例外,他们对笔墨纸砚的品质追求是不计成本的。南唐存续只有42年,却出现了一些后世无法企及的好东西,比如澄心堂纸、李超墨、诸葛笔。南唐灭亡后,这些东西也逐渐没落消失了。安徽泾县一带自古以来就盛产水稻,当地人从稻草秆里发现了它们纤维的秘密,然后通过非常复杂的工艺将稻草秆变成了宣纸。南唐后主李煜为了满足自己的文艺爱好,专门定制了一款宣纸,取名“澄心堂纸”。南唐灭亡后,这款纸的制作工艺也失传了。北宋文人们发现李煜留存的那些纸后,惊叹不已,奉为珍宝,并开始仿制。书法家蔡襄就曾多方请人仿制,他有一封信就是专门谈这个问题(即《澄心堂纸帖》,图94),此信文字如下。(你的格调配用澄心堂纸吗?P252)
山药在今天已成为家喻户晓的食物,但在北宋以前,它只是荒山野岭间的一种野草,人类对它的记载也仅限于少量医书。直到北宋早中期的某一段时间里,“山药”这个词才频繁出现在御医们的笔下。而惊现于士大夫眼中则始于一次“宰相带货”,山药的知名度也因此迅速提升。在文人士大夫圈子里,山药甚至成为一种雅物,种植山药、送山药礼、喝山药酒、吃山药点心都成为雅事。(山药在北宋这70年P344)
蔡襄是仁宗很信任的大臣,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听闻仁宗驾崩,他极为难过,作了一首长诗缅怀给予他无限荣光的大领导,其中有这样几句:“往事时兼远,孤臣泪独横。晨兴西向久,凄断老年情。”1这年十月,仁宗皇帝下葬,蔡襄肯定是要参加葬礼的。仁宗的陵园在距开封城一百多公里外的永昭陵,蔡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来回折腾,就越受不住了。蔡襄回来后,家人跟他讲有人送新茶来了,蔡襄在得知送茶人是谁之后,就明白对方这是在跟他“催货”呢!蔡襄回了一封信(即《扈从帖》,图155),文字如下。(蔡襄是如何应酬皇亲的?P389)
范仲淹留下了好几卷墨迹,他在起首写自己的名字“仲淹”时,都是写得小小的。字间距相对比较平均,字体比较宽博却又有点收敛,结尾的称呼非常周全。看范仲淹的字就会想象一位个头比较高大,行步中正,满脸诚实的人。(后记P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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